江景初腿长,走得又快,高斐在后面追得脚都快打起火来。

好不容易赶在自家Boss前边跑到车旁,江景初却连车都没让他上。

“我自己开。”

说完摔门上车,又降下车窗,

“取消跟邹氏的一切合作,另外,找个私家侦探查一下他的私生活,把东西交给我。”

高斐一声“好的”还含在舌尖,车子“嗡”地一声,射箭一般飙了出去。

江景初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腹诽。

什么眼神,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菜,一个比一个没品!

他心里窝着一股火,不知不觉就将车开到了秦婳小区门口。

在车里坐了半晌,心里的浊气才慢慢散去,他轻嗤一声,不明白自己是以什么立场在替人家打抱不平。

偏头咬了一支烟点上,就这样看着秦婳大致住的方向,一口接着一口吞云吐雾。

秦婳刚加完班回来,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辆显眼的车子。

再一看那嚣张的车牌号,眸光闪了闪,终是抬脚走了过去。

江景初本来准备过会儿就走,根本没想过能碰到秦婳,看她朝着自己走过来时,还感觉有点不真实。

这么多年,她似乎依旧很爱穿毛衣,淡淡的香芋紫马海毛上衣,下面搭配一条白色的风琴百褶长裙,比之从前的清纯,仿佛又多了些温柔跟知性。

江景初看得有些痴了,指尖的烟燃尽烧到他皮肤才恍然惊觉。

“这个时间,你怎么在这?”

别看秦婳性子倔,说话却是典型的南方调调,软软糯糯,听得人极度熨帖。

从前在**时,江景初最喜欢逼着她喊自己哥哥,那一声一声“景初哥哥”,从感官直达灵魂,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江景初暗骂自己下作,居然当着人的面想那样龌龊的事。

随手将烟头弹进附近的垃圾桶,斜勾着嘴角痞笑道,

“我说从这路过,你信吗?”

秦婳后脑勺都不会相信。

当年为了追她,江景初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没有用过。

知道她喜欢吃隆兴记的包子,大清早起来跑了半个城市,结果又怕她有心理负担,送到她手里时还特无所谓地说是校门口随便买的。

圣诞节给她送礼物,担心她拒收,大手笔给宿舍里的同学一人买了一份。

最过分的是那一次,为了骗她出去开房,借酒装疯,甚至不惜把自家钥匙冲进马桶!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后来江景初根本不用张口,只需一个眼神,秦婳就能知道他肚子里边又在憋什么坏屁。

“既然来都来了,那你在这等我下。”

秦婳说道,

“上次借你的披肩,我洗干净了,现在上去给你拿下来。”

“不用了。”

江景初一脸无所谓,

“一条披肩而已,有需要就留着,没需要就扔了吧。”

扔?

果然江大公子就是财大气粗,小几万的披肩,就用了一次,说扔就扔。

秦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就当我找你买的吧,多少钱,我打你卡上。”

江景初没想到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跟自己划清界限,仿佛就连一条披肩的联系都不屑跟他产生。

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她越这样,他就越偏不遂她的愿。

“买就算了,这样,你请我吃顿宵夜,咱们就一笔勾销。”

宵夜?

秦婳蹙眉,轻咬着下嘴唇。

“怎么,不愿意?”

江景初头一次向一个女人讨饭吃,没想到还要被拒绝,面子绷不住,冷着脸就要把车窗升上来。

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秦婳了,每次都能让一向优越的他尝尽挫败感。

“没有不愿意…”

秦婳情急之下,纤细的指骨攀上车窗,本来昨天就答应过伊伊,等下要跟她打视频的,现在…

算了,等下借机给她打个电话解释下吧。

看着江景初不耐烦的样子,秦婳妥协,

“想吃什么,你说。”

一直到坐在江景初的副驾驶上,秦婳才反应过来,得,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又骗到了车上,当真是防不胜防。

想到副驾驶,秦婳心里有些不自在。

“待会儿你靠边停下车,我坐后边去。”

江景初微微侧头,扫了她一眼,

“把我当司机?”

秦婳摇头,干脆直截了当,

“你都有未婚妻的人了,我再坐你副驾驶不太好。”

江景初冷哼一声,脱口而出。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领地捍卫意识这么明显。”

话一出口,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大概同时都想到了那次冷战。

秦婳都记不清那天具体的经过了,只依稀记得,是谁过生日,宋安娜借着醉酒,爬上了他的副驾驶。

秦婳彼时已经是江景初的女朋友了,当时就有点不高兴,她明知宋安娜暗恋江景初,本就居心不良。

但江景初却没当回事,说人都醉了,再挪来挪去不合适。

最后,秦婳顾全大局,坐在后座隐忍了一路,下车后就把江景初联系方式全都拉黑。

江景初先还死鸭子嘴硬,僵持几天,眼看秦婳对自己越来越冷淡,才开始着急。

又是认错,又是道歉,足足磨了小半个月才把秦婳给哄回来。

自那以后,副驾驶再未坐过除了秦婳之外的任何人。

说实话,当年那些小事,相比与后来两人的分开,根本不值一提,现在想想只会觉得幼稚。

秦婳微微侧向车窗,静静地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

冷不丁听见江景初来了句,

“高斐上次说的你忘了?”

秦婳想了两秒才意识到江景初口里的高斐大概是他的助理,又花了两秒回忆了他在车里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的确没人用过,我可以作证,江总这辆车从来不载别人。”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良久,就当江景初以为秦婳不会再回答他时,秦婳幽幽说了句,

“那也不合适,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另一半最起码的尊重。”

这句话,秦婳是在提醒江景初,也是在提醒自己。

时过境迁,两人都不再是从前的关系,理应保持距离。

但江景初显然想到了其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幽深的眸子漫不经心落在秦婳脸上。

“这会儿有道德了,那当初怎么就好意思做出给人戴绿帽子的事儿呢?”

秦婳万万都没想到,江景初会公然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还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脸上的血色急剧褪去,瞬间一片煞白。

思绪也猝不及防被拉扯到五年前,江景初一脚踢开酒店房门的那一刻。

秦婳迄今为止忘不掉他那猩红的眼眶,以及眸底毁天灭地的震怒。

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指着秦婳不断冷笑,

“姓秦的,你说,老子哪里对你不好,你他妈要这么恶心我?”

秦婳当时怎么回的呢,哦,她说,

“没有啊,哪里都对我挺好的,就是时间长了,有些厌了。”

厌了?

“厌了你他妈早说啊,老子能不给人腾位子?”

秦婳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粘人?我好好跟你说,你会同意分手?”

那段时间,两人的确因为各种琐事频繁吵架,秦婳也曾不止一次提出分手。

秦婳说罢背过身,似乎连多看江景初一眼都觉得厌恶。

“就算我对不住你吧,我不该在还没跟你分手时,与他,情难自禁…”

一句情难自禁,彻底摧毁江景初,让他瞬间失去理智。

后来发生了什么,秦婳记不太清,只知道,江景初跟温礼莫名奇妙就打了起来,她去拉架,混乱中被江景初抡起的烟灰缸狠狠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