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面有一层落叶,枯黄枯黄的。

我的双脚刚一粘上去,就感觉完全无法着力。

明显下面有陷阱。

我赶紧一扭腰,用腿蹬了一下墙面,身子横着飞出去。

双手抓住一根垂下的树枝,又往前**了一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铁笼子上。

我赶紧扶下身子,观察四周。

我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也没有惊动前面那几条狗。

低头看去,笼子里的人醒了。

她正缓缓地转过身,仰头看向我。

果然是兰姨,她浑身都是伤,衣服破破烂烂的。

**出来的手和她的脸都已经冻得发紫发黑。

她的眼神浑浊,充满了恐惧。

那绝望无助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在火车上,我甚至因为她犯了荣门的三不偷而心生鄙视。

可不管怎么说,她罪不至死。

怎么可以忍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宋金光,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我咬牙切齿,心生愤怒。

总有一天,老子也让你尝尝这样的苦头。

“兰姨,我来救你出去。”

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啊…”

兰姨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她的嘴巴动了动,仿佛是想说什么,可她的身体虚弱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看到她如此悲惨的样子,我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你别动,等我弄你出去。”

我低声地安慰兰姨。

双手抓住笼子的边缘,慢慢地跳了下去。

我绕着笼子转了一圈,找到了笼子门。

用一根粗壮的铁链锁着,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黄铜锁头。

这把锁一看就很结实,可在我面前形同虚设。

我弯腰在地上捡起一片落叶,用手撸了一下,只剩下叶柄。

把叶柄塞进锁孔里,手指抖了一下,随着哗啦一声清脆的声响,锁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我扯掉铁链,拉开笼子门,朝着兰姨伸手。

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有惊喜也有恐惧,那卑微的样子,充满了戒备。

我有些心疼。

“是你孙子王浩让我来救你的。”

听我提到了王浩,她的身子又动了动。最终还是慢慢地向我伸出了她的手。

我抓着她的手臂,把她从笼子里拉了出来,让她伏在我的背上,顺着来时的路爬上了墙头,翻身跳到了院子的外面。

我背着兰姨往前走了一会儿,出了胡同上了大街,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她浑身上下都是伤,手脚表面的皮肤已经冻得溃烂,若不得到及时的医治,如果伤口感染了,肯定就是死路一条。

我交了几千块钱的押金,嘱咐医生好好的给他看看,然后便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的大门,冷风迎面一吹,我打了一个哆嗦。

赶紧拽拽衣服,拉紧了拉链。

回到了我住的旅馆,跟王浩说,我已经把他奶奶救出来了,现在就在医院里。

王浩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流。

我刚想去劝劝他,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咚咚地给我磕头。

我伸手拦他,怎么也拦不住。

他一口气磕了好多个头,额头的皮肤都破了,我实在看不下去,硬生生地把他拽了起来。

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得了小儿麻痹,所以智商本就比正常同龄的孩子要低。看上去傻乎乎的。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他的内心仍旧有朴素的道德观。

在他心里我是他们祖孙两个救命的恩人,他不善言谈,不懂什么是报答,冲我磕头可能是他能想到的,最隆重的致谢方式。

第二天,我带着王浩来到医院。

兰姨躺在**昏睡着,我看到他的两只手被纱布裹着,隐约地有殷红的血迹殷了出来。

医生把我拉到门外说,兰姨的两只手冻伤严重,十根手指恐怕保不住了,必须得及时手术截掉。

一旦冻伤感染,很可能会得败血症,到时候将危及生命。

我对医生说,那就赶紧手术,钱不是问题。

于是我以兰姨的儿子的身份,跟医生签了字。

当我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兰姨已经醒了。看着我领着他的孙子王浩,眼圈一下子红了。

他的脸上也满是冻伤,涂着药膏贴的纱布。

赶紧上前劝慰她,让她不要哭,免得眼泪润湿伤处。

可这怎么可能劝得住呢?

祖孙俩拥抱在一块儿,哗哗地流着眼泪。

看得我一阵阵的心酸。

想起刚才医生的话,眼前这个命苦的老女人,十根手指头就要被截去了。

她是个贼,手指没了,等于断送了半条命。

想到这儿,我无奈地叹息。

三姨示意王浩把门关上,我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扯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她的病床前。

我递给她一杯水,伺候她慢慢地喝了一口。

兰姨润了润嗓子,用沙哑的声音给我讲述了一些事。

她叫王桂兰,虽然看着老,实际上也不过六十多岁。

她和他的儿子都是荣门中人,一年前她的儿子被人杀了,儿媳也离奇地失踪。

只留下一个小儿麻痹的孙子。

她和她的孙子相依为命,靠旧业勉强度日。

她是半年前认识宋金光的,宋金光拉她入伙,说可以一起做大买卖。

当时她们祖孙两个生活举步维艰,看宋金光这人说话和和气气的,也就答应了。

可后来才知道是看走了眼,宋金光这个人做事心狠手辣,而且从来不守江湖规矩。

有几次她都想离开,可宋金光老是拿王浩来威胁她。

说假如她离开,他就会弄死王浩。

还说如果想离开也可以,最近有一笔大买卖,叫她帮忙把这事办成了,不但可以放着她们祖孙俩,还能给他们分到一大笔钱。

一个老女人,带着一个小儿麻痹的孙子,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能有什么办法?

迫于他的**威,也只好顺从。

在那趟火车上,她们的任务是偷一个女人怀里的包。据说那里边有重要的东西。

可他们却偷错了人,那女人并不是宋金光指定的目标。

恰好那时候被我发现了,我盯上了他们的“换手”,调包了他们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