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先入为主的错觉

(2001年?怎么回事?)

(李氏山庄的连环谋杀案是发生在2001年12月31日——2002年的前一天,为什么李昆和白禧茜经历的却是2000年到2001年的交接?)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

(李昆和白禧茜所处的时空,跟此刻呆在李氏山庄内的叶泫然等人所处的时空不一样?两个时间刚好相差了一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所有不协调、不一致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释了。)

(李昆跟白禧茜初次见面时,白禧茜带着一本《女王蜂》。李昆说这是珠海出版社去年5月出版的书。《女王蜂》是由珠海出版社在1999年5月出版的。由此可知李昆和白禧茜当时所处的时间是2000年。)

(2001年12月30日晚上,在李氏山庄内的殷雅琳想要看电视连续剧,而孟佳却说当天是星期日。而12月31日上午,白禧茜却问李昆为什么周日还有课?怎么回事?12月30日是星期日,12月31日不是该是星期一吗?怎么还是周日?由此也能得知,李昆和白禧茜当时所处的时间是2000年。是的,2000年的12月31日就是星期日。)

(2001年12月30日晚上,天忽然响起了倾盆大雨。2000年12月30日晚上,虽然也十分巧合地下起雨来,但那却是冬季里十分罕见的雷雨,跟2001年12月30日所下的暴雨是不同的。李氏山庄内的人在当晚没有听到雷声。)

(不是同一场雨!)

(另外,2001年12月30日晚上11点46分的时候,呆在李氏山庄内的叶泫然看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李昆和白禧茜所处的时间,在12月31日0点15分时,雨却还在下。)

(不是同一场雨!不是同一年!)

(明白了!正章中的故事,发生在2001年12月30日和31日;而插曲中的故事,则发生在2000年12月30日和31日。两段刚好相隔了一年的故事交错在一起了。)

“李昆!”叶泫然的声音十分冰冷。

“啊?”容听雨情不自禁地轻呼了一声。

“不对么,容听雨,”泫然冷冷地说,“你本来的名字就叫李昆。”

(复仇者,就是容听雨——这个本来叫做李昆的女孩,这个在一年前的此时此刻,正跟白禧茜呆在一起的女孩。)

“你……你说什么?”容听雨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把目光移开,不敢跟叶泫然相互对视。

“装糊涂已经没用了,”阳津淡淡地说,“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你本来的名字就叫李昆。”

“犯……犯人就是她?”李斯帆一脸惊异地说,“杀害阿翰等人的犯人,就是容听雨?”

阳津没有回答,只是望了叶泫然一眼。李斯翰被杀时,容听雨有不在场证明,而能证明容听雨没有在李斯翰死亡的那段时间中到过李斯翰房间的证人,就是叶泫然。另外,针孔摄像机所拍下的情景,也能作证。那么,拥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的容听雨,还会是凶手吗?阳津想到这里,不禁有点犹豫了。

“是的,她就是凶手,”叶泫然缓缓地说,“我们在笔记本电脑上所看到走进常毅丰和孟佳的房间把他俩杀害的那个穿着雨衣、戴着面具的凶手,就是容听雨。当然,以容听雨的体重,要把比她重的常毅丰和孟佳吊起来是不可能的,因此当时她穿的雨衣内,大概还藏着重物。1点35分到1点43分和2点43分到2点53分,是凶手实行谋杀计划的时间,而这两段时间,容听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那又怎样?”稍微冷静下来的容听雨反驳道,“李斯翰被杀时,我跟你呆在一起,我不可能是杀他的凶手。”

“难道,”古管家说道,“杀害常毅丰和孟佳的是容听雨,而杀害二少爷的则另有其人?”

“不,这宗连环谋杀案只有一个凶手,容听雨没有共犯。”泫然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非常肯定。

“那怎么会?”古管家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2点53分,容听雨离开了孟佳的房间,来到李斯翰的房间,并敲门,当时李斯翰服下了安眠药,敲门声也没能令他醒来,于是殷雅琳起床开门。她刚把门打开,就被容听雨袭击而晕倒。在容听雨的计划中,李斯翰的房间不该有别人的存在。因此,容听雨只有袭击了这个在计划以外所存在的不速之客。

“接着,容听雨走进房间,把熟睡中的李斯翰吊起来。完成了这些以后,她就按下门上的保险键,离开房间,锁上房门,然后来到我的房间。当时是3点03分。”

容听雨没有说话,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可是,”阳津提出了疑问:“法医鉴定,李斯翰的死亡时间是3点30分到5点,而不是3点以前。”

“那是因为,”叶泫然一边往嘴里放了一颗糖,一边说,“容听雨离开李斯翰的房间时,李斯翰还没死,只是在熟睡之中。”

“怎……怎么可能?”李斯帆诧异地说道,同时想起被害的弟弟,心中一阵悲痛。

“是冰块!”泫然简单地说出了关键,“容听雨把李斯翰吊起来后,在他脚下放了一块冰块,李斯翰双脚踩在冰块上,自然不会由于颈部受到压迫而窒息死亡。容听雨离开后,冰块逐渐融化……唔,不是融化。”

“不是融化?”阳津皱了皱眉头。

“反正冰块消失后,李斯翰双脚离地,被吊在半空,因此窒息死亡。当时是3点半以后,因此李斯翰的死亡时间是3点30分到5点,而这段时间,容听雨由于跟我呆在一起而有了不在场证明。”

“可是,如果是冰块的话,地上应该会留下水渍呀。”阳津说道,“今天上午我们来到李斯翰的房间时,可没看到地上有水渍。”

“因为容听雨所用的是一种特别的冰。”

“特别的冰?”阳津念头急转,脱口而出:“干冰!”

“是的,”泫然淡淡地说,“就是干冰,也就是固态二氧化碳。干冰在常温下能直接升华为气态二氧化碳,因此没在现场留下水渍。当然,容听雨事前经过反复实验,确保她所用的干冰在她离开后的一小时到两小时内升华,把李斯翰的死亡时间控制在3点30分以后,天亮以前。”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阳津心思细密,能不断发现新的疑点,“在实施这计划前,她怎样保存那块干冰?”

“的确,”叶泫然朝阳津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干冰很容易挥发,并产生比固体体积大一千倍的气体,一般的容器不能储存,只能存储在特制的冷冻箱里。李氏山庄内的每个房间,不是都配有小型冰箱吗?其中一个客房的小型冰箱,已被容听雨换成专门用来存储干冰的特制冷冻箱。当然,这冷冻箱跟大家房间里的小型冰箱的外形是一样的。”

“啊?是这样?”阳津恍然大悟。

“容听雨离开孟佳的房间时是2点53分,来到我的房间时则是3点03分。也就是说,她在十分钟内袭击了殷雅琳、把李斯翰吊起来、用干冰设置好自动杀人装置,并把杀人时用到的工具处理掉。几分钟内把雨衣和面具处理掉不难,但要把冷冻箱换回普通的小型冰箱却不大可能。因此我推测那用来存储干冰的冷冻箱,此刻还在山庄里的某个客房内。这就是留在屋子里的证据。”

叶泫然停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加快了语速:“其实,这种利用冰块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诡计很容易被识破,大家——包括我,刚开始没想到,是因为我们看了针孔摄像机所拍的孟佳和常毅丰的房间里所发生的案发时情景后,进入了一个心理盲点。”

“心理盲点?”阳津眯起了眼睛,紧锁着眉头。

“容听雨早就知道针孔摄像机的存在,她是故意让我们看到她杀害常毅丰和孟佳时的情景的。我们看到凶手把两个被害者的双脚绑在窗户上,把被害者凌空勒死,再把被害者吊起来后,就会产生一种先入为主的错觉:凶手喜欢采用这种奇怪的杀人方式杀人。因为这种错觉,当我们想到李斯翰被吊起来的尸体时,就会不知不觉地接着想:他也是先被凶手把双脚绑在窗户上凌空勒死,再吊起来的吧。”

“是这样!”阳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就是用奇怪的杀人方法杀人的理由——让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李斯翰是先被勒死,再被吊起来,而忽略了这是利用干冰而进行的谋杀的可能性!如此说来,李斯翰脚根上的绑痕,和李斯翰房间内窗户上的绑痕,都是她为了迷惑我们而故意留下的了。”

“说起来,昨天晚上常毅丰说要苹果汁后,她马上就说也要一杯咖啡,并问李斯翰要不要……”殷雅琳望着容听雨,冷笑着说。

泫然还是没有瞧上殷雅琳一眼,却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她说这句话,是为了让李斯翰和孟佳也喝下放了安眠药的饮料。”

容听雨僵硬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绝望,但她还勉强地笑了笑,说:“叶泫然,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好,尽管一切正如你所说,凶手利用干冰杀死了李斯翰,但也不能说明我是凶手呀。除了我,别人也有可能行凶呀。”

“除了冷冻箱,你还留下了另一个证据,这证据现在就在你身上。”泫然不慌不忙地说。

容听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把你的左手伸出来,让大家看看,你敢吗?”泫然望着容听雨,冷冷地说。

“啊?”

“不敢么?你是怕别人看到你的伤口?今天上午,在看到常毅丰的尸体后,你吓得晕倒了——你当然是假装的,于是我把你抱起来,抓起你的左手绕过我的脖子,你马上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为什么?因为你的左手受伤了,当时我无意中碰到了你的伤口。

“那时我就看到你的伤口了,受伤的皮肤是紫色的,还脱皮了。那是什么伤口?是被干冰冻伤的伤口吧?干冰的温度低达负七十八点五度,触摸干冰时,一不小心,就会被冻伤。你在设置自动谋杀李斯翰的装置时,不小心被干冰冻伤了左手,对吧?”

“唉——”容听雨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似乎带着无限的不甘,也似乎终于得到了解脱。

“为什么你要来这里呢?”容听雨望向叶泫然,凄然一笑,“你知道么?由于你的出现,我的杀人计划被识破了,更重要的是,看见你,我竟动摇了,竟开始喜欢男人……”

“开始喜欢男人?你以前……”李斯帆带着惊异的目光望着容听雨。

“是的,我以前是同性恋,我深爱着一个叫白禧茜的女孩。但这女孩,”容听雨说到这里咬了咬牙,“却被你的弟弟李斯翰,还有孟佳和常毅丰这三个杂种害死了!”

插曲之七:灰色的过去

那是2001年6月——李昆和白禧茜交往了半年时的事。当时李昆和白禧茜已在李昆租的房子中同居。这天晚上,李昆回北斗电大上课去了,白禧茜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于是到附近的影碟店租影碟看。从影碟店回家的路上,她却被人袭击而晕倒了。待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内衣裤被脱掉了,而且下体异常疼痛。霎时间,她明白了:在她昏迷的时候,她被人非礼了!

明白了这一事实后,白禧茜的脑袋剧烈地震**着,她抬头望着夜空,微张着嘴巴,急促地喘着气,脸上露出痛苦而绝望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白禧茜心中无比彷徨。而正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张小昆——她的朋友的哥哥打来的。白禧茜接通电话后,听到张小昆的声音,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小昆忙问她怎么啦。她只是在哭泣,却不回答。张小昆知道事情不对劲,问她在哪。她哭着说,在家附近。于是张小昆立即赶来了。无助的白禧茜一看到张小昆,才刚忍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她扑到张小昆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失声痛哭。

待白禧茜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张小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把刚才被人袭击后昏迷不醒,接着被非礼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张小昆听着,先是非常惊讶,随后咬牙切齿,痛骂那把白禧茜非礼的禽兽。

张小昆一直在安慰着白禧茜,尽管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白禧茜的心总是会很难受的。10点的时候,他把白禧茜送回家,然后独自回家。白禧茜回家后不久,李昆也回来了。

可是白禧茜不知道,由于教师临时请假了,李昆今晚的课程取消,因此李昆在8点多的时候就回来了。在家附近,李昆目睹了白禧茜紧抱着张小昆那一幕。但她没有看到白禧茜在哭,也不知道白禧茜抱着张小昆的真正理由。她以为,白禧茜出卖了她,她甚至想,白禧茜从来就不喜欢女人,跟她交往,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惊讶、愤怒、痛恨、绝望……这一刹那,李昆心中无数感觉交织在一起,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阿茜竟是这样的人?我对她毫无保留地付出,她却这样对我?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她却如此玩弄我的感情?”失去理智的李昆紧紧地咬着下唇,掉头就走。她在附近游逛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稍微冷静下来,她才回到家中。

一整个晚上,白禧茜郁郁寡欢,几次想对李昆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李昆冷笑着想:“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嘴上在冷笑,一颗心却如被利刀割着一般。

终于,睡前,白禧茜向李昆低声问道:“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李昆冷冷地说。

“如果我……我……”白禧茜说到这里,眼睛一红,呜咽着声音说,“我不再是处子,你还会爱我吗?”

“啪!”白禧茜话音刚落,李昆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巴掌。

白禧茜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李昆一脸愤怒,面容扭曲着,两眼似乎在燃烧着熊熊大火,哪里还是昔日的那个宠她爱她的李昆?

白禧茜彻底绝望了,低下头,不再向李昆瞧一眼。李昆二话没说,转身走出家门,到朋友家去了。一整个晚上,李昆想起了跟白禧茜认识时的情景,想起了跟她相处的日子,那可是她——应该是她们,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她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爱白禧茜,尽管她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只是李昆误会了白禧茜的话的意思后这样认为罢了),但自己还是深深地爱着她。

“茜最后选择向我坦白她跟张小昆的关系,是要我原谅她?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我又怎能责怪她,甚至打她?难道我自己就从来没有做错事吗?”李昆想到这里,心中微感懊悔,决定回去跟白禧茜道歉。

可是她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几个小时前,白禧茜已上吊自杀,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很难想象,当李昆回家后看到白禧茜的尸体时,心中是怎样的感觉。惊愕、悲痛、自责……不,这些都难以形容她当时的感受。

然而,李昆所难以接受的残酷的事实,还不止这一个。

“张小昆!是你!你把阿茜害死了!一定是你**她,她才会做错事,接着……接着她还……”李昆朝着电话大吼的同时,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庞滑落。

“你说什么呀?”电话另一头的张小昆迷惑地问。

李昆把白禧茜自杀的事告诉了张小昆。

“啊——”

张小昆情绪稍定后,把白禧茜昨晚被非礼的事告诉了李昆。

“砰——”李昆手上的电话掉落在地。

厄运,让白禧茜惨遭非礼;误会,更让她丢了性命。

“原来,真正把阿茜害死的人是我……是我……”李昆跪在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我要那么冲动……为什么……我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我该死……”

她把自己的脑袋朝墙上狠狠撞去,霎时间,墙上红了一大片,她的脑袋被撞破了。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这一辈子,我就只爱你一个……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也死掉好了……死掉好了……”

突然,她想到两个字:“报仇!”

一想到这两个字,李昆差点整个人跳了起来。“我要报仇!”她大吼,“我要为阿茜报仇!我要把那个非礼了阿茜的禽兽找出来,亲手杀掉!在为阿茜报仇以前,我得活着,我得为报仇而活着!”

接下来的几个月,李昆在张小昆的帮助下,四处调查,想要把当晚袭击白禧茜并把她非礼的人找出来。他们先向李昆家附近那家影碟店的老板打听,知道有三个F大学的学生,晚上常常在这附近游逛。这三个学生,分别叫李斯翰、常毅丰和孟佳。接着,李昆改名容听雨,转学到F大学,接近李斯翰、常毅丰、孟佳三人,调查真相。

“为什么要叫‘听雨’?”张小昆曾经这样问。

“因为,阿茜她说过,”李昆——现在该叫她容听雨了,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她喜欢听着雨落下来时的声音,听雨,听雨……唉,我再也不能跟阿茜一起听雨了……”

有一天,容听雨通过她安装在孟佳的小车中的窃听器听到了常毅丰和孟佳的对话。

“孟佳,你还记得那个叫白禧茜的女孩么?”常毅丰的声音有点发颤。

“记得呀,”孟佳冷淡地说,“裤子被李斯翰脱掉后身份证掉了出来的那小妞吧?她怎么了?”

“她……我听人家说,她自……自杀了。”常毅丰结结巴巴地说。

“那又怎样?”孟佳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不会是因为被我们非礼了,所以才……才……”常毅丰的声音十分惶恐。

“哼!即使是又怎样?死了不是更干净吗?只是可惜呀,这么美丽的小妞,我还想再非礼她一次呢。”

停顿了几秒,孟佳又说:“那晚,明明是我先下手的,为什么却要让李斯翰先‘享受’?那混蛋,哼!”

听到这里的时候,容听雨发现自己把嘴唇给咬破了。

为了报仇,容听雨主动接近李斯翰,并成为了她的女朋友。她知道几个月后的12月30日,是李斯翰的生日(十分巧合,这天也是容听雨和白禧茜初识的日子),而这一天,李斯翰会在家举行一个小型派对,把孟佳和常毅丰邀请来。听雨想,那将是她为白禧茜报仇的最好的时机。那一天,她要把绳子勒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也尝一尝阿茜死的时候所承受的痛苦。

苦等了几个月,报仇的日子——2001年12月30日,终于到来。下午的时候,容听雨——这个没有灵魂、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女子,跟张小昆来到北斗市的永久坟场,拜祭白禧茜。

“一年前的今天,我也来过这里,来拜祭一位由于患白血病而在去年去世的高中同学。那天,我还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呢。”容听雨望着白禧茜的墓碑,陷入了回忆之中,“如果那时不是下雨了,我还会多呆一会,这样的话,回到城区后,我或许就不会到咖啡店去了,也不会跟阿茜认识。人生真的好虚幻,一个很小的决定,却能改变很多事情。如果我从来没有跟阿茜认识,现在会怎样?我还会背着仇恨的包袱吗?大概不会。但,如果从来没有认识阿茜,我又怎么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快乐?”

一想到白禧茜,容听雨又激动起来,低沉着声音说:“我一定会帮你报仇!”张小昆知道他是劝不住容听雨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在这个世界上,能把容听雨劝住的,大概就只有她所深爱的、却已长眠于地下的白禧茜了。

最后,容听雨驾着她的那台蓝色的马自达,离开了坟场。而张小昆,则仍然留在坟场,望着白禧茜的墓碑,轻轻地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