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您就这么放过她了?”小叶试探着开口问道。

自打出了昭华宫,苏茗琅就一直阴沉着脸一眼不发,小叶实在受不了她的低气压,心里也很急切的想知道丽妃的下场。

“这样就可以了。”苏茗琅微微叹了口气,“她这辈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和折磨中。”

“这就够了,不然呢?非要她死才算出了一口气吗?”

“叶子,有时候死亡不是惩罚,而是解脱啊!”苏茗琅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却有无限的悲凉,“生不如死才是。”

从牡丹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丽妃的心就死了,她的骄傲,她的不甘平凡,她的野心,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牡丹生命的消逝而一起去了。

苏茗琅明白,她身边那些人对她的忠心,都是她用心换来的,她即便恶毒,即便不择手段,可在那些人眼中仍是爱戴的主子。

牡丹之于丽妃,就像小叶之于她,若是小叶在自己面前……

苏茗琅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都甩出去,“小叶,你想不想嫁人?”

“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出宫去吧。”

“主子?”小叶猛地摇了摇头,“我不嫁!谁都不嫁!”

“我知道主子心里在想什么,可主子担心的也是小叶担心的。”小叶目光灼灼的瞪着她,“主子不愿的事,也是小叶不愿的事!”

“好,我知道了!”苏茗琅粲然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听你的,都听你的!”

苏茗琅虽然这么说了,心底却还在考量着这样做的可能。

小叶一看苏茗琅的假笑就知道她心底的想法还没打消,不过她没再争论什么,只是在心底默默发誓要一辈子护在她身边。

即便有一天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她铺路,就像牡丹那样。

“主子,”南星迎了上来,“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只是不能久留,您要如何处理?”

“叶子,你去联系一下那个叫梨花的宫女,南星,把那个交给她吧,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丽妃的事情了。”

“那个是……什么?”小叶不解的神色在两人之间逡巡。

“是牡丹的尸体,”南星开口解释道:“主子吩咐了要将牡丹的尸体留下来,不然大理寺他们就会一卷草席将她扔到乱葬岗去了。”

“主子是怜惜牡丹忠奴护主,所以想保她个全尸罢了。”

小叶点了点头,她虽然有些不赞同,但心里也知道苏茗琅的顾虑没有多说,“那奴婢这就去找梨花了。”

“只是主子,您这么做丽妃她也未必能记您的情。”

苏茗琅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她在宫里为求生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所有有利于自己的事,算计所有人,甚至是算计自己,可她就是突然的想做一些没那么功利的事情,仿佛是在祭奠自己那早已死去的心。

“还记得刚入宫的时候吗?”苏茗琅突兀的问道:“不知不觉间也过了这么久了啊。”

南星没有搭话,她是在苏茗琅进宫之后才来到她身边的,小叶凑上前为她舒了舒眉头,“是啊,很快就要在宫里过第一个年了。”

“后悔吗?”苏茗琅开口问道,也不知她是在问小叶,还是在问她自己,“后悔吗,就这么进来了。”

“主子?”小叶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您变了很多。”

“是吗?”苏茗琅挑了挑眉,“变了也好啊。”

从她睁开眼睛的那刻,从她这个亡魂归来的那刻,她早就变了,变得和以前的那个苏茗琅截然不同,她开始变得心机,变得残酷,变得冷漠。

可是这些改变都是她在这后宫里数年沉浮学到的求生之道,是她经受背叛和死亡后沉寂的心。

“若是回到的是入宫前……”苏茗琅扯了扯嘴角,在心底问道:“我还会选择入宫吗?”

她自己也不清楚,苏家对她从来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或者说她只要在苏家一刻,她就永远不是她自己。

以前的自己没得选,重生归来后她能做的也不过是个鱼死网破。

苏茗琅心里是有恨的,她恨萧珩,恨李氏和她那还没出生的儿子,恨对她冷眼旁观的苏家,甚至恨这不公的天下。

所以她一睁眼就开始了复仇之路,她的地位在上升,她的话开始变得举足轻重,她能感觉到萧珩对她的态度的变化,她能感觉到宫人对她的忌惮和畏惧。

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都是她上一世从不曾得到过的。

可是算计的多了,苏茗琅莫名的有些怀念那些没心没肺自欺欺人的日子,至少不会心累。

苏茗琅扯动嘴角自嘲一笑,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叶,看了看为她添茶的南星,看了看身边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她心底早就有了决断。

她没有多少时间去伤春悲秋,她要做的还有很多,那些亏欠她的她都要夺回来,那些伤害她的她都要报复回来。

这一世她要自己不再屈居于人,她要手握自己的命运。

“想什么呢主子?”小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苏茗琅瞪了她一眼,“没什么,发发呆罢了。”

“这几天实在是累的慌,”苏茗琅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南星,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都是些皮外伤罢了,不要紧的。”南星笑了下,伸了伸胳膊,“早就好了,什么都不耽误了。”

“还是要多养一养,”苏茗琅不赞同的说道:“这几天就不要做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了,免得扯到伤口,过几天太医来给我会诊,也让他顺便给你看看。”

“我真的没事了主子!”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苏茗琅不容拒绝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大理寺会先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受苦了。”

“没事啊主子!”小叶不在意的说道:“这点小伤算什么,丽妃她可是想要我的命。”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苏茗琅神色坚定的说道。

南星突然觉得心底一暖,她好像也有点理解牡丹的行为了,“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