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年宴会 问题与求变
新年的高层聚会还在继续。
聚会厅一角，在人们刻意不去注意的地方，面对灵雪长老的询问，技术部长有些头痛，但还是硬着头皮做出解释：“请原谅，这次预估失误，的确是我方的责任。”首先承认错误，不失为一种较好的认罪方式，可惜在灵雪面前并不适用。
随即不耐地摆手，灵雪示意对方直接说重点。
“是，”也是紧张过头才做出这种举动，技术部长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脑海中整理了一下回答到：“其实问题出在幻界。”
“幻界？”
“对，”技术部长点头：“从前我们的研究内容，大都是验证在常规物理状态下使用的东西，用幻界就可以模拟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高度。因此很多情况之下，为了节省时间，我方的研究都是在幻界中进行最初的各种理论验证和试验，并在确认达到幻界模拟标准之后，再进行现实试验。”
“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灵雪点头，正因为幻界的高真实度的模拟，才让朋族得以如此飞速的更新换代并发展技术。
可以说，幻界就是朋族告诉发展的真正金手指。
相比起来，研究模块甚至都要逊色不少。
但是，任何东西都不是完美的。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去考虑跃迁引擎技术和通讯技术研究的，”技术部长一脸惭愧：“可是，当我们将跃迁引擎的设计或者说复制改造，进行到可以试验的程度时，却发现由于对空间的了解不足，我们尚没有可以模拟宇宙空间变动的幻界制造者，即便是灵神级的长老……”
偷偷看了看灵雪，见对方毫无不满，这才松了口气的技术部长摇了摇头。
随后，他接着说道：“如此一来，本来幻界数年，外界几个月的模拟时间，就必须转变变成了实打实地外界数年试验验证时间。简而言之，跃迁引擎虽然是造出来了，可能不能用，好不好用我们都需要在实际的宇宙空间试验。”
“这么说，还需要等上几年？”灵雪皱眉。
“恐怕不止，”技术部长大汗淋漓了：“几年时间，这是在每一次跃迁试验，我们都能够将跃迁引擎收回的前提。可宇宙何其浩大，我们又是第一次设计这种东西，每一次试验中的跃迁引擎，都有八成以上概率无法收回。这样一来，时间恐怕需要延长到几十年……”
“如果加大投入呢？”
灵雪不是门外汉，技术部长的意思显然是指跃迁引擎需要重复制造设计，甚至多方面展开实验，这其中需要消耗大量时间、精力和能量。
能量消耗没什么，中等体型的质能引擎现在已经开始小批量生产，可是时间……
“等等，如果多个实验同时进行，或许能够加快进度。”灵雪心中一动，立刻向对方提出了这个想法。
“这也是一个想法，可是，如此一来，考虑到同时实验产生的浪费……”
“直说，压缩到最快进度要多久，增加的花费是多少！”
任何问题上升到战略层面，考虑的就不再是花费问题，而是完成速度的问题了。跃迁引擎不仅仅是一个能让朋族实现星际移动，从而强化扩张的工具，更是让朋族以什么姿态进入那个星际联合的标准，所以必须尽快完成。
技术部显然也对此作过预案，灵雪甚至怀疑他们本就是打算将自己向哪方面诱导，可她并不在乎，因为众人的目的是一致的。
所以，技术部长很快做出回答。
“最短我们可以在一年半到两年时间内实现来回往返的技术，可消耗恐怕需要提高三十倍，并且要求研究模式所有研究空位的全力支持，以及亚都族技术以及普米加西亚的部分支持。”
说完，技术部长紧张地注视着灵雪。
这些要求，显然不低。
“亚都族技术不能多用，普米加西亚方面需要保密，所以只能让你们继续分析那个凤凰战机，至于研究模式……”上面的空位大部分都是研发基础理论的，短期内不会见效，可却是长远研究。
不过想了想，灵雪还是点头。
基础理论虽然重要，但耽搁一两年时间让朋族从初级文明跃进到中级文明，对于整体而言收获会更多。
至于资源和花费上，这反倒是最小的问题了。
在已经开始向全球包括蓝月各地扩大自动化矿业基地的当下，朋族各种资源花费非常小。
全自动化的矿业基地消耗很小，加之属于族群资产，开采出售的价格极低，但大批量卖给民间也可以获取不小的收获。用全球各地矿业基地的收入去支援战略级的跃迁引擎技术发展，在灵雪看来足够。
“不过具体如何，之后你们技术部给长老院和政务院提出一份资料，我们会很快促成此事。”
“是，灵雪大人。”
技术部长恭敬而又面带笑容地离去，那些之前还刻意避开此处的人群随即就活跃起来。
不一会儿，另一位部长级人物又走向了灵雪身旁。
身为长老院如今无冕的第一长老，灵雪这里汇聚的人群反而比不远处的族长处还多。
对此，不少人其实也看出些不对，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有些冷清的角落处，当前朋族族长董涛举着酒杯，遥遥看着远处。在那里，虽未被人群围绕，但身边总会有且只有一位部长级及其以上人物陪同的灵雪长老，正时而严肃、时而平静、时而疑惑地与面前之人交流。
“他们是在谈什么大事呢？”董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还有一丝忧虑。
自从虫族的压迫越加强烈，导致全朋族开始为抗虫而动员起来之后，族长办公室的作用和权责反而越来越小。
当前朋族的权利，正在人们所未察觉的情况之下，一点点向长老院转移。
董涛不知道这对朋族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对身为族长的他而言显然不是好事。
虽然如此一来，就能过得更加清闲，他却完全没有高兴的念头。
要想过得清闲，那就去长老院或者祭司山甚至学校，谁来当这个族长啊！可现在的事实却是，朋族军国大事基本上都要向长老院询问，族长办公室已经事实上变成了三院和长老院之间的中转站、以及橡皮图章。
同时，如同保留地一样的日常事务，现在竟然也在一点点向长老院偏移。
虽然自认为尽职尽责，可董涛所能感受到的却是，属下一个个从最初对自己的尊敬和仰望，渐渐变成了平等对视。这并不是指他就希望别人仰望，话说整个朋族即便是神在他的信徒眼中也不过是心灵寄托和友人而已，所以也没有真正的高位者心态。
但是，这样模糊化的权利转移，却打乱了当初灰理长老为朋族设计的权力架构。
族长控制三院，三院各分权责统管朋族，朋族民间修炼起来的幽神则成为长老，长老则转而拥有任免族长的权力。
这一个圆圈，就是朋族以前的结构。
可现在，长老院由于威望的不断攀升，不可避免地在民间拥有了庞大的声望，而族长则因为平淡而看不出大动作的表现，渐渐变成了橡皮图章。同时，由于将进入长老院的标准提升到阴神级，虽然确保了长老院的高度和超然地位，却也加大了民间进入长老院的难度。
如此一来，整个朋族的结构却变成了三院管理日常朋族的同时，长老院统管三院又直接影响民间。
简而言之，就是长老院的权力已经失去了制约。
也许有些董涛还没权知道的存在能够制约长老院，可不知道这些的他，身为族长的责任心就驱使着为这些问题而苦苦思索对策。
但是，要怎么解决呢？
“在想什么？”
熟悉而又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董涛却像被踩着尾巴般突然跳起。抬头看见眼前的灵雪长老之后，他顿时一脸尴尬而又迟疑地向对方行礼。
“灵雪长老。”
“无需多礼。”
看着董涛的表情，灵雪叹了口气，示意对方坐下之后，自己也坐到了一旁。
“我知道你的担心。”
“请您理解。”
董涛自嘲地一笑，虽然借着升级达到了幽神级，却缺乏资质难以进入阴神级的他，非常清楚在灵雪长老这样的灵神级面前，自己的思想根本无法掩饰。
“不在于理解不理解，”感受到对方的想法，灵雪摇头看了看聚会的人群，随意地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无法制约的权力会产生何种问题，当初黑骨族的情况就是例子，虽然我朋族不同于黑骨族，可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董涛转而苦笑，灵雪大人这是打算直接摊牌吗？也好，反正自己这个族长，今年正好要换届的，可是朋族……
“大家都是为了朋族不是吗？”灵雪微笑着安抚了董涛的沮丧情绪，做出自己的解释：“相互隐瞒只会造成隔阂与分裂，还不如大家敞开心扉共享未来，这不就是朋族网络建立的初衷吗？”
虽然想反驳，但迟疑片刻之后，董涛还是点头。
无论从那个方向看，虽说长老院、特别是这位灵雪长老已经开始揽权。可毫无疑问，至少现在的她们是真的在为朋族而努力，何况灵雪长老身为朋族第一任族长，当前的第一长老，也有那个资格。
可是……
“既然长老也知道这样的危险，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去做呢？”
叹了口气，灵雪将酒杯放回桌面。
董涛能够看到对方的视线聚集在了大厅中的众人身上，这些人实力有高有底，但至少也是个灵魂级巅峰。
而正在董涛不明所以之时，灵雪长老的声音再次传来，却让他浑身一冷。
“因为现在的制度，对于经历众多变动之后与从前全然不同的朋族，已经不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