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迷雾

三个人纷纷亮出了兵器,朝着华南翊与乌兰飞扑过来。

“不要动手,也不要退后,此处机关甚多,要紧紧跟在我左右!”华南翊对乌兰吩咐了一声,策马迎上那三人。

中原来的刺客吗?

乌兰看着打斗在一处的四个人,那三人很明显是武林高手,出手招招阴毒,专攻华南翊的要害。但华南翊却是十分的从容不迫,乌兰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紧张和在意,自如的应对间,却使得那三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华南翊,倒果真有如狼一般时时刻刻警醒着,似乎是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耳朵,难道他难道果真就没有累的时候么?

跨下的战奴,突然没有来由不安起来,它扑棱着耳朵,在草地上踱了几步。

“战妈?”乌兰低下头来抚摸它的头,却发现它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一种惊恐,“你怎么了战奴?”

“乌兰!过来!”华南翊大喝一声,乌兰抬起头,却赫然发现眼前一片迷雾,根本看清华南翊的身影。

“乌兰!”华南翊的呼唤伴着兵器交错的声音,竟然渐渐的被这片迷雾吞噬了,在眼前消失不见。

乌兰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慌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走也没有动,为什么却有一种离华南翊越来越远的感觉?战奴不安的举起蹄子,刨着地面,仿佛在提醒主人即将来临的危险。乌兰警惕的看着周围被浓浓的迷雾掩盖了的树林,长剑出鞘,横在身前。

迷雾里,突然不知不觉的出现了三个人影,看样子,像是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朝着乌兰慢慢的走过来。

“是什么人?”乌兰轻喝。

对方。却没有回应。

乌兰充满了戒备。握着剑地手。紧又紧。

待到那三个人影慢慢地走至身前。乌兰却雕像一般地愣在那里。

那赫然是相互扶持着地父皇和母后。还有慢慢慢慢走在他们身边地乌吉!

“父皇。母后。乌吉!”乌兰失声惊叫。然而这三人却熟视无睹地走过乌兰地身边。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们的脸上,都流露着幸福与惬意地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不似乌兰在中原的皇宫里的那般强颜欢笑。

“父皇,母后!你们去哪儿?”看着他们渐渐的走向远方,乌兰禁不住喊道。

然而,他们却根本不予理睬乌兰,三个人,像是散步一样慢慢的走向前方。

乌兰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不要……不要丢下我。”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乌兰的心底呐喊。是呵。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那漫长的独自的等待,那对于未知命运地彷徨和恐惧。那只能将所有不安全部压于心底而强颜欢笑的日子,她不想再继续独自一人承受了!

“等等我,父皇!”乌兰心里有些着急,她拉紧了缰绳,想要策马去追自己的家伙。可是无奈那战奴却是抵死不肯从命。任凭乌兰如何勒紧缰绳,夹紧它地肚子,或是轻拍它的脖子,都不肯前进一步。

战妈的鼻子在“扑扑”的打着响鼻。

三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乌兰突然看到乌吉侧侧过头来。看了乌兰一眼,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乌吉?乌吉!

乌兰心里一喜,他看到我了!

“驾!”乌兰拿起马鞭,用力的给了战奴一下。

战奴,却非旦没有顺从的前进,反而有如受惊一般的猛然立起前蹄,发疯地跳跃着,将乌兰摔下马来。

仗着精湛的马术。乌兰只是就地一滚,轻盈的站了起来。战奴则撒开四蹄,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乌兰无暇顾及跑掉的战奴,她朝着自己亲人的方向飞奔而去,跑了很久,却还是只能看到围绕着自己的迷雾。

突然,有空灵的乐声响在耳边,轻轻柔柔,却又如此的清晰。这是苏丹国最美的舞蹈——雀翎舞。

一个纤细地身影在不远处舒展着四肢。柔软的腰枝弯着。玉臂上扬,形成一只迷人的孔雀。引颈高歌。

她是谁?

乌兰快步跑到前面去,这个身影她太熟悉了!

这是…….

这真是的她!

“蝶衣……“乌兰喃喃的说出她的名字。这个……世上最骄傲的神鸟的化身呵,美丽的女子,纤细神圣得有如绿色地丛里深处才会深藏地神灵,使人见之,便忍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蝶衣,蝶衣。

苏丹国最美的舞者,雀翎舞地传承者。

她的身材纤细得有如拂柳,容貌有如挂在天空中最皎洁的明月,一双澄清的眼眸,含着讽刺的目光看着乌兰。

“你……你还活着?”乌兰惊声问。

蝶衣慢慢的走上前来,手放在胸前,将衣襟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坚挺的胸。在左胸上,有一个朱砂绘制的鲜红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围绕着的,竟然是一个利器的疤痕!

这是……乌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疤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她自己持剑刺入的痕迹呵……

十几年过去,曾经的这一幕已然差不多完全在乌兰的记忆里抹除了。抑或是,她根本是故意想要忘却的一段悲伤记忆罢!

人道是,国色倾城,才艺双绝最为令人惊叹与骄傲。只没有人知道,那站在高处的绝色与英雄一样,都有着高处不胜寒的痛苦。能够走到那里,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而最大的代价,便是那磨人至深的炼心的过程。

“雀翎舞”,苏丹国的圣舞,在苏丹国想要找出一个绝世的“雀翎舞”舞者,可谓凤毛麟角。而一个真正地“雀翎舞”舞者,想要寻找到一个可以继承她衣钵的弟子,更是难上加难。

无论在民间,“雀翎舞”的传说有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动人,说到底。它不过是贵族们消遣娱乐的一种方式。在若干年前,当苏丹国还是一个并不显眼地小国之时,供贵族们享乐的游戏并不是“雀翎舞”,而是一种近似于残酷的娱乐——“绝唱”。

所谓“绝唱”,便是将国中素有“孔雀之王”的雄性绿湖孔雀捉来,与毒蛇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吉加拉毒蛇,苏丹国境内毒性最大的一种蛇,但凡被它咬到的人及鸟兽,均会即刻毙命。但是。这种吉加拉毒蛇,却有一个极为有趣的嗜好,就是喜欢绿湖孔雀的歌声与舞蹈。如若这只绿湖孔雀的歌声婉转。舞姿优美,吉加拉毒蛇便会晕晕然入睡,而如若绿湖孔雀地声音出现了一个颤音,吉加拉毒蛇便会一口咬在它的喉咙之上,可怜的绿湖孔雀,便会芳魂尽断。

所以绿湖孔雀,便是一代又一代进化而来地,最完美优秀的歌者与舞者。然而因为贵族们的这种嗜好,使得一些商贾亦纷纷效仿。更有甚者,开始猎杀绿湖孔雀做以饪食,苏丹国的绿湖孔雀日益稀少,慢慢的过了几年,已然到达致函濒临绝种的边缘了。如此,在苏丹国境内,便再也难觅绿湖孔雀的影踪。

苏依氏的先皇继位第二年,有人传言,在拉斯达雪山脚下的深林中。曾有人听到过绿湖孔雀地歌声。有臣子为了取悦于国王,派人多方设计,将绿湖孔雀捉了来,准备再现昔日的“绝唱”。

当绿湖孔雀被抬进大殿之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愧为“孔雀之王”,绿湖孔雀的体形要比寻常孔雀大了一倍,有如传说中的青鸾神鸟,头冠高耸,尾部修长美丽。片片羽毛有如点缀着珍珠翡翠。神态高雅,宝贵逼人。然而。便是这或许是最后的一只绿湖孔雀也要在为贵族们一笑的娱乐中,即将面临着一场生死的角逐。

那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在所有人都兴奋的准备着看好戏地时候,有宫人来报,说有一位绝色的女子,在外面求见。

绝色的女子。

无论历史是发展还是倒退,但凡沾上“绝色”二字的女子,都是令人怜爱,让人向往的。国王当即宣布有请。

自庭外,便缓缓走入了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

绿色的曳地长裙,初露在外的肌肤有如晶莹的羊脂美玉。绿色地面纱遮住了一半地脸庞,露出的那双澄清耀目地琥珀色眼眸却是那样的迷人,绿色的墨彩描绘,点缀着金粉,又使得那眼眸多了几分妖魅与勾魂摄魄的窒息之感。

女子盈盈下拜,说愿为国王献上一只舞,一只世上最美的舞蹈,世间无人能够跳得出。然而看到它却需要有等价的交换,那就是,以这只绿湖孔雀的自由来交换。

这个神秘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处,也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但绝色的女子所说出来的话,向来都是有些分量的,或许说,是听到她话的人们,赋予了它分量。

国王立刻便同意了,只要这女子跳出世上最美的舞蹈,他便给那只绿湖孔雀以自由。

女子开始跳舞,她的舞姿如此优美,她的身体如此柔软,她的歌声如此婉转。

所有的人都为之倾倒,为之神迷,为之陶醉。

鸟儿的舞蹈,本跳给自己最爱的那一个看的呵……那是求爱的舞蹈,却为何要成为这世间丑陋的人用以娱乐的方式?

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误?

舞者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沾染上了墨绿的墨彩而变得鲜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