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舟也不再开玩笑,认真道:“对不起。”

段绍桉的心情没有丝毫缓和,她不知道纪昀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她连自己对这件事的反应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她生气,或者不生气,纪昀舟肯定早就预料到,早就想好对策。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既然喜欢她这么多年,那必是无论如何都要和她在一起的,哪怕手段不体面,可纪昀舟只要目的达成。

明知面前就是陷阱,段绍桉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步步沦陷。

“游戏你赢了,我现在给你解释的机会。”

段绍桉觉得自己还是很讲理的,自己学生犯错的时候,她也会给学生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两人站在霓虹灯牌下的网咖门口,不远处街区热闹熙攘,繁华夜幕即将降临。

纪昀舟风尘仆仆而来,段绍桉斜挎着小包,眼神像教导主任,而纪昀舟也只有实话实说的份。

这一天,他确实早就想到了。

“段绍桉。”他盯着她,耳根子隐隐泛着红,“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我喜欢你。”

段绍桉心跳的厉害,面上极力维持镇静。

纪昀舟握着她的肩膀,双眸澄亮,一如从记忆里走出来的十七岁少年。

“从十七岁,你蹲在我脚边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我就想,你爸妈都不在了,那我就来保护你吧。”

“后来我去你们学校想找你玩,看见你把项远揍得流鼻血,老师让你做检讨,你对着全班说请以我为荣的时候,我就确信,我喜欢你,每天都想看见你。”

“我不是没试过放弃,你和沈涵在一起的时候,我在国外五年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光是想到你会嫁给别人我就要疯掉了。”

段绍桉面无波澜开口:“所以你就算计我,和你结婚?”

纪昀舟无法反驳。

他明知道段绍桉喝多走错门,还是默许后面的事情水到渠成的发展。事后又利用她的责任心,让段绍桉和自己领证。

一直以来纪昀舟从来没后悔自己当时做的决定,可现在看着段绍桉的眼睛,也不是那么自信了。

“桉桉,我错了。”他伸手求抱。

段绍桉后退,两人之间隔着半米多的距离。

她平日里受不了纪昀舟服软,可这件事触及到了原则问题。

“纪昀舟,我们分手吧。”

纪昀舟愣了一下,一阵风吹过,他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分手的!不许再说这两个字!”

段绍桉理智地回:“我分手,只是想结束这段以意外为开端的感情。”

纪昀舟:“什么意思?”

段绍桉眉清目秀,毫不遮掩地回视他,“意思就是,纪先生,从现在开始,请你明目张胆地追求我,用堂堂正正的方式赢得我的心,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纪昀舟又惊喜又慌张,“有必要?你都是我老婆了。”

“不愿意算了,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段绍桉扭头就走。

说什么十七岁就喜欢她,连重新开始,重头再来,重新追她的勇气都没有。说得比做的好听,段绍桉才不是墙头草,听风就是雨的那种人,从小爷爷就教她,不要看男人说什么,要看他怎么做。

如果纪昀舟连追她都不愿意,那段绍桉又怎么能相信他的所谓喜欢呢。

“好!”纪昀舟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也不好受。何况他努力了三年,段绍桉从她老婆变成女朋友,现在连女朋友也不是了。

“我会追你,我会把我欠你的都给你。但你不可以给别人机会。”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段绍桉这次没推开,“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纪昀舟抱得更紧,“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追你。”

“那你别追。”搞得像段绍桉多稀罕似的。

纪昀舟气得无奈,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你要磨死我了。”

段绍桉勾唇,“那又怎么样?犯错的人,没资格谈条件。”

“我就这一个小小的请求。”纪昀舟委屈巴巴。

段绍桉于心不忍,同时心里又很想捶他一拳,可巨型奶狗压在她身上,她推也推不动。

无可奈何之际,她松了口,“我不会给别人机会,可以了吧?”

此话一出,她自己都有些惊讶,明明是纪昀舟的错,最后又变成她哄他。

这个妖孽果真是她的克星。

她以为纪昀舟在外冷漠自持,没想到私下,竟然这么爱撒娇。

“你给我个保证,我不信你。”

段绍桉耐心已到极限,“不信算了。”

“除非——”

话音刚落,纪昀舟微微抬头,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仿佛只是不小心碰到。

她对上纪昀舟得意的眼神,“你是不是欠打?”

纪昀舟故作惊讶,“不可以亲吗?那我下次注意。”

段绍桉深呼吸,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个妖孽就是存心让她破防。她越生气,纪昀舟就越高兴。

“如果追我需要达到一百分,六十分及格,你现在已经扣了五十了。”

这话有用,纪昀舟明显一慌,“那我让你亲回来。”

“你想的倒是挺美。”她转身,大步朝着酒店走。

纪昀舟哭笑不得跟在后面,“能拉手不?”

“不能。”

“那我走丢了怎么办?”

“那算你厉害。”

纪昀舟又走了几步,某一刻,一棵树上吊着一只蜘蛛,蜘蛛网差点覆在他脸上,他直接跳到了段绍桉身边,抓着她的肩膀躲在她身后。

段绍桉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纪昀舟故作镇静,“没事。”

段绍桉回头看,那棵树上的蜘蛛还悠悠哉哉地在空中晃**。

“你怕这个?”

纪昀舟目光闪躲,“不是怕,是恶心。”

段绍桉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你怕小虫子啊?”

纪昀舟再次强调,“不是怕!是弄到身上很烦。”

他一个一米八九的男人,怎么怕小小蜘蛛。

只是还没来得及挽回颜面,段绍桉已经拿着那只蜘蛛,眼神是藏不住的狭促。

段绍桉觉得好玩,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怕小虫子。

只有上初中的时候,教室闹耗子,班里的男生叫得比女生还惨。她撕了两张作业纸垫在手上,直接把小老鼠捏死了。

沙滩上,纪昀舟狂奔,段绍桉腿伤刚好,跑得不快,但光是把食指上的小蜘蛛给他看,纪昀舟就能跑出三条街。

明明说好他追她,现在变成她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