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急着送段绍桉去医院,纪昀舟一定把沈涵揍个半死。

沈涵痛苦地惨叫着,声音甚至盖过了旁边的阿成。

原来阿成失血过多,已经晕了。

封雪婷不给纪昀舟添麻烦,她让自己人把阿成抬走,临走前,她深深看了眼沈涵。

这个她跟了三年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从来没认识过。

她走向他,“沈涵,你今天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沈涵恶狠狠地瞪着她:“滚!”

封雪婷红着眼,挺直了腰板。

“好,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当我这三年喂了狗!”

她转身要走,沈玲失控地拉着她,“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弟弟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跟我去警察局!你们都要坐牢!”

封雪婷冷冷扯出一抹笑,“先想想怎么为沈涵脱罪吧!故意伤害,拐带妇女,下毒危害段老先生,他都可以直接判死刑了!”

“你说什么?”

封雪婷不想跟她掰扯,纪昀舟已经上车准备离开了,她也没必要再待。

沈玲愣在原地,她和沈涵都被纪昀舟的人带了回去。

快到京城的时候,纪昀舟提前让医生和护士在医院门口待命。等段绍桉一来,直接进入急救状态。

段绍桉拍了片子,小腿骨折得很厉害,但庆幸段绍桉处理得很及时,医生说如果段绍桉没有自救意识,这条腿可能真的会瘸。

固定石膏的时候,段绍桉被三个护士按住,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剧痛。

青筋暴起,她死死咬着毛巾,豆大的汗就没有停下来过。段绍桉几乎要疼出幻觉,她看着纪昀舟的脸,却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妈妈。

十七岁那年,她也是在医院撕心裂肺地抱着死亡证明。从那以后,就没有人保护她了。

“桉桉,你要是疼就哭出来。”

段绍桉无声流泪。但不是疼哭的,是委屈哭的。

纪昀舟满眼心疼地给她擦汗,并把胳膊递给她,“马上就结束了,你要是受不了就咬我。”

段绍桉疲惫地摇头,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纪昀舟看着她毫无征兆地昏了过去。

“桉桉?”

“桉桉!”

纪昀舟怕她疼昏过去,拍拍她的脸,但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忙活了半天,满头大汗,关键不是打石膏,关键是纪昀舟在旁边看着,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桉桉!”纪昀舟紧紧握住段绍桉的手。

医生用袖子擦擦脑门的汗,“那个,纪总,段小姐没事,只是麻醉剂起作用了。”

纪昀舟直起身,强行挽尊,“嗯。我来给她皮外伤上药,你们出去吧。”

医生领着其余人出去,纪昀舟掀起段绍桉的上衣,仔细检查了她身上的每一处,大大小小的擦伤不计其数,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短短十二个小时,段绍桉就从毫发无伤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指甲缝里全是土,连脱下来的鞋子上面都沾满了肮脏的东西,散发着臭气。

他用棉签,像保养自己珍爱的收藏一样,轻轻拭去她伤口上的泥土。上药的时候,药物的刺激让段绍桉睫毛轻轻颤抖,纪昀舟知道自己弄疼了她,可是没有办法。

他很想亲手给段绍桉的每一个伤口涂药。

她爸妈不在了,段宗宝又年纪大了,段绍桉每受一次伤,身上多了什么疤,她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可纪昀舟都想记在自己心里。

但他实在承受不住内心的自责,给段绍桉抹药的时候,自己眼眶红得厉害,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都是他,没有把他的桉桉保护好。

“来人。”

他单手撑着床边,喊来了护士,“你给她上药吧,轻点,不要弄疼她。”

护士看见纪昀舟那副快哭了的样子,也着实不敢马虎。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纪昀舟,会为了一个段家遗留下来的女孩紧张成这个样子。

夜深,纪昀舟守在段绍桉的床头,他把她的手擦干净,仔细剔着她指缝里的泥土。

麻醉剂的药效已过,段绍桉睁开眼,就看见纪昀舟认真捧着她手的画面。

他五官俊逸,轻轻蹙着眉,鼻梁高挺,薄唇自然抿成了一道直线。

“纪昀舟。”

纪昀舟抬眼,眼白布满红血丝,眼下乌青,状态比段绍桉好不到哪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绍桉摇摇头,“爷爷呢?”

纪昀舟轻轻拨开她的碎发,“爷爷那边还不知道,我说你去外地看学生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段绍桉心里踏实了,如果爷爷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吓到。

“以后你别上班了,就待在我身边,我养你。”

纪昀舟是真的怕了。

段绍桉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别说傻话。”

纪昀舟严肃地看着她:“再发生这种事怎么办?”

段绍桉理解纪昀舟是在担心她,她艰难抬起手,拽了拽纪昀舟的袖口,“我不怕。”

“可是我怕。”纪昀舟反手握住她的手,叩在额前,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好受,因为只要这个世界不毁灭,段绍桉还是会被坏人伤害。

“那我去找楚樾学两招防身,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纪昀舟轻叹,他其实恨不得把段绍桉二十四小时带在身边,但段绍桉不是物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个体。

她不愿意的事,他总不能强迫她。

他推掉所有工作,事无巨细地照顾了段绍桉一个星期。

为了避免让段宗宝看见,他当初还特意找了这家私立医院,环境安静,适合疗养。

一个星期以后,段绍桉的腿没有那么疼了,甚至可以拄着拐独立行走。

她想把这个惊喜发现给纪昀舟看,却在拐角处,听见了他和助理的对话。

“纪总,沈玲一直求我们给沈涵请医生。”

纪昀舟淡淡道:“他还能撑几天?”

助理:“一天半吧,血已经止住了,但意识已经模糊了。”

“那就给他找医生吧。”纪昀舟特别提醒道:“以我的名义。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情。”

助理汗颜,不接受的话,沈涵一定活不过明天晚上,接受的话,那沈涵在纪昀舟面前,这辈子都只能是个l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