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那是一张淡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一个温尔儒雅，一个端庄大气，眉眼间都有些眼熟。
许志城拿起来看看，又看看段绍桉。
“你父母？”
段绍桉点点头。
“当年我和我爸妈去云城看望山区里的孩子，回去的路上遭遇了车祸，我爸妈都没活下来。”
许志城很敏锐，“你觉得那不是一场意外？”
段绍桉再次点点头，“在出事以前，我很清楚地听见我爸妈说，车子不受控制，踩刹车不管用。”
“云城都是山路，每次我爸去的时候，都会反复检查车辆，确保安全了才会上山，我不接受警察说这是意外事故。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打听，但一无所获。”
许志城习惯性摸了摸烟盒，但看见段绍桉，压抑住了烟瘾。
“你父母生前得罪过什么人吗？”
段绍桉摇摇头，“这些事他们从来不会跟我说。”
许志城沉默几秒，说：“看在白麒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查查。”
“谢谢城哥。”
许志城笑笑，“当然，不是免费的，我们这一行，拿钱办事，段老师应该知道规矩。”
“我听白麒说了。”段绍桉把一张银行卡推给他，“这里面的钱，是我一直攒着用来调查我父母死因的，你先拿着，不够我会再凑。”
许志城没接，他知道段绍桉不过就是个高中老师，一个月几千块钱，不知道得攒多久。来之前，白麒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收段绍桉的钱，如果段绍桉执意要给，那就少报点价。
“段老师，不用这么客气，钱的事白麒自有办法。”
段绍桉直接将银行卡塞到他手上，“这是我自己的事，白麒的钱挣得不容易，城哥的钱也不容易挣，按规矩来，城哥给别人报价多少，我就给多少。”
许志城无奈地收下，但心里还是给了个友情价。段老师说的那句挣钱不容易很得他的心，白麒看似风光，其实过得比谁都辛苦。能交到段老师这样不歧视她，反而尊重她工作的人，很难得。
在心里，许志城已经把段绍桉当作朋友了。
午后，段绍桉回到学校，李子洋妈妈在学校门口将她拦了下来。
她挎着包，穿着件雍容华贵的大衣，趁别人不注意，往段绍桉手里塞了个红包。
“段老师，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段绍桉皱了皱眉头，迅速塞回给她，但李子洋妈妈执意如此。
几个推搡回合过去，李子洋妈妈拿着红包说：“段老师，其实这个红包也不让你白拿，我有个事想请段老师帮忙。”
段绍桉心格外累，好在她不想着给自己塞红包了。
“子洋妈妈，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李子洋妈妈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抓着她的手臂。
“我想请您跟校长说说，能不能把我们子洋转到重点班？”
当这个班主任之前，段绍桉告诉自己，无论李子洋妈妈有多难缠，她也不能让自己被气到。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无语了一下，她耐心道：“子洋妈妈，分班的时候是随机的，并没有分什么重点班。何况您也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教师。”
“您别糊弄我。我都打听过了，一班的学生都是冲刺清北的苗子，这难道是随机分的？还是说就因为我儿子中考成绩不优秀，你们就不想培养我儿子考清北？”
段绍桉：“子洋妈妈，一班的学生，在三年前都报名了高校的选拔计划。中考成绩也都达到了标准，他们的目标早就定好了，所以跟别人不一样。但这并不代表其他班的孩子就不好。”
李子洋妈妈不悦：“三年前？怎么没人告诉我？”
段绍桉也不知道怎么说。
教育就是这样，穷富两地比的是师生资源教育质量，有的地方可能连学校都没有。可不愁吃喝的人家，拼的就是信息差。有的父母高瞻远瞩，早早为孩子定了各种目标，为孩子铺了一条相较容易走的路。这只能说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错过了也没关系，大部分人还是走传统的那条路。
“那我很遗憾，但转班这件事，我帮不了您。”段绍桉准备进校门了。
李子洋妈妈拉住她，“别啊，段老师！段老先生的孙女说话怎么也得有几分份量不是？”
段绍桉不动声色掰开她，态度坚定。
“您太高看我了，我还要给同学们上课，子洋妈妈请回吧。”
李子洋妈妈气得在原地跺脚，什么高看她，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儿子考清北，针对她儿子！
没想到走了一个没脾气的徐团团，来了个更难应付的段绍桉。
李子洋妈妈气冲冲地坐上车，前往雅岚会所。
独有韵味的茶室，一个身穿汉服的女人跪坐在蒲团上，热气缭绕，女人轻轻端起茶杯。
“雪婷！你快帮帮我吧！”
穿着华而不实的女人大咧咧冲进来，封雪婷蹙了蹙眉。
“怎么了？”
李子洋妈妈坐下来，“你上次不是说，得给孩子找个环境好的学习地方吗？我想给我们子洋老师塞点钱，让她把我们子洋弄到重点班，可这老师脾气死倔，摆明了针对我们子洋！”
封雪婷看都没看她一眼，品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回她。
“你真以为你在学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学校都是有规矩的，你想让子洋将来考上名校，不如花点钱，给他请个家教，现在孩子竞争这么激烈，光靠学校教的那些东西怎么够？”
李子洋妈妈一听，竟觉得封雪婷说得很有道理。到底还是她会教育孩子，眼光独到。
“我听说你儿子，已经被五所世界名校录取了？”
封雪婷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李子洋妈妈羡慕不已，“哎，我还是给我们子洋找个老师吧。”
封雪婷：“现在高中老师压力都很大，累死累活就挣几千块钱，钱给得不到位，自然教孩子也不能尽心。”
“对对对，还是段老先生的孙女呢！我看呀，也没什么特别的！”
封雪婷终于朝她看去，“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