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两个魁梧身影在风中翻滚。

一个张口撕咬,数十枚风翼闪动,犹如刀绞;

一个刀斩脚踢,一道道风刃、火痕闪过,断毛、破皮、入肉。

血水飞溅,断毛横飞。

“毛脚!”

毛手踩着四条风蛇接近,巨口张开,一尺长的獠牙纷纷跳出,咬向卢通的后颈。

“噼啪!”

一条鳞尾跳出,瞬间卷住毛手。

卢通心中一狠,运起雄浑法力,扇动翅膀,吼道:“一起死吧!”

翅膀抖动,无数粉末落下化作各色火焰,迅速蔓延开一滩火焰。

“嗷!”

五彩火焰中,三个丈许长的身影互相厮杀、猛烈翻滚。

几息后,毛脚被丢开。

丈半长的狼躯,几乎对折,脊背上一丛紫火熊熊燃烧,迅速吞噬尸体。

又是两息过去。

卢通猛然站起,尾巴举起毛手,像举着一团火炬。

“死!”

两柄风刀从颈间划过,狼头飞起,一道血柱冲天而起,迅速被火焰吞没。

卢通纵身跃出火海,猛地震动法力。

耳朵、脸庞、手臂上,几个伤口中喷出数道鲜血,化作几团紫火。

他伸手摸了下脸颊,心中有些后怕。

紫火凶猛,专烧血肉。

万幸,麒麟腿不怕、翅膀不怕、头发不怕、胸腹内有法宝防护也不怕。

“嘭!”

一声熟悉的熊鸟叫声传来,上一瞬还很远,下一瞬已经到了耳边。

狂风突然停止,火焰也同时熄灭。

卢通心头猛地一跳。

前方不远处,一颗五人合抱的大树轰然炸开。无数碎屑中,一枚尖锥迎面刺来。

“呼!”

耳边吹过一道暖风。

神火兔站在面前,口吐火焰,死死挡住尖锥。

“哗啦……”

一排树木接连倒下,一根丈长黑羽杀来。

祖明京从天而降,四尺长发迎风狂舞,探出三根手指捏住黑羽末端,每根手指都裹着一只小巧金犀。

“断!”

黑羽轰然炸开。

祖明京回头瞥了一眼,道:“该上山了。”

“好。”

卢通纵身飞起,挥手接过大日森罗,几息后一条九丈金龙悬在半空。

“吼!”

金龙口吐金焰,烧出一条上山路。

卢通伸手一指,道:“上山,破城!”

“上山!”

“破城!”

杀伐壮血性,生死激人胆。

半炷香的厮杀,修士、妖兽、虎卫们早已忘记了胆怯,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卢通大臂一挥。

金龙率先上山,众多虎卫紧随其后。

……

“进城!”

一头次虎卫跳上城墙,挥出虎爪拍飞一头狼兽。

突然,一道三尺血影闪过,次虎卫沾满鲜血的头颅瞬间爆开,仅剩一具虎躯孤零零的站在城墙上。

又是几头虎卫跳上城墙。

血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像箭一般射出,探出一只手掌。

手掌干瘦,皮包骨,指尖上五枚绿豆大小的猩红血珠十分醒目。

一枚血珠没入虎卫脖颈。

下一瞬,脖颈猛地炸开,几片残尸四处翻飞。

血影继续出手,指尖即将点中第三只虎卫时,剩余四枚血珠突然炸开,血影又像箭一般迅速退后。

一柄风刀擦着残影斩下。

卢通落在城墙上,挥手把虎卫送入城内,转头盯向血影。

血影蹲在石头上,道:“卢通。”

卢通蹙了下眉头,心神一动,道:“跳蚤?”

“嘿嘿。”

三尺血影发出一阵怪笑。

卢通心中提起几分小心。

名不虚传。

妖城中有名头的几个筑基境,辣子、小肥鸟、毛手、毛脚等,交手过的几个,全都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杀死。

“来吧,让我试试你的斤两。”

“好,嘿嘿。”

跳蚤又笑了两下,脚下突然一点,转头窜入城内。

“别跑!”

卢通踩碎一块玉阶,立即追入城内,飞出二十丈后眼角一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跳蚤,该不会是……

一处乱糟糟的围墙内,地上铺着杂草。

跳蚤撞破围墙,随手提起两头人奴,下一刻,两头人奴同时炸开,化作两团血水。

“啊、啊、啊!”

“呜啊!”

剩余人奴一边乱叫、一边四处闪躲。

跳蚤仰头看着天上,咧开嘴角,道:“嘿嘿,再送你两个。”

卢通悬在半空,眼神十分幽深,好似两汪深潭。

跳蚤又提起两只。

卢通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再次睁开,手中缓缓凝出一柄风刀。

“跳蚤,你在自寻死路。”

“嘿嘿……”

风刀突然落下,跳蚤用力丢出两头人奴。

残尸坠地。

跳蚤又提起两只,笑道:“嘿嘿,卢仙长,又是两个,你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卢通嘴唇绷紧,挥手散去手中风刀。

“不敢‘救’了?我帮你!”

又是两团血水炸开。

跳蚤动作不停,接连出手,短短几息,人圈内的杂草上多了一层血泥肉浆。

卢通看着下方,心中掀起一阵起伏。

人奴。

不通人言,不明道理,不知仁、义、礼、智……

几乎不能称之为人。

可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即便先前有所预料,心中仍有些不……不太平。

跳蚤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血迹,道:“这就怕了?才救了十九个,离一万头还差得远呢。”

“呼。”

卢通吐了口气,道:“狼兽、人奴本是一家,何苦自相残杀?”

“你才和人奴一家!”

跳蚤勃然大怒,再次化作一道血影。

人圈,人奴吃、喝、拉、撒、睡的地方。

有的人圈臭不可闻,地上的杂草、粪便、剩饭等混成一团;有的人圈十分干净,杂草干燥、整齐,每个角落界限清晰。

不过无论哪种人圈,如今全都变为了血肉泥潭。

卢通一路跟随。

心绪从不太平,到掀起大波澜,最后又重新恢复平静。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人奴如此,他也不是例外。

勾结欲鬼、滥杀无辜、修行邪法,此前做过的事情,换成散修早已经死了十几次。

他能活到今天。

全靠实力高强、心思伶俐,对擒气宗、一页宗有用,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一旦这关过不去……

若是没用了,非但保不住自己的命,典四儿、九夫人、二虎……到那时,死得远不止一两个人。

下方突然变得平静。

卢通收敛思绪,吐了一口气,道:“不杀了?”

跳蚤浑身浴血,仰头看着上方,道:“你根本不想救人!”

卢通笑了下,和以前相比,笑容中多了许多阴冷,缓缓道:“对人奴来说,杀与救有什么分别?”

跳蚤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你心怀鬼胎,究竟什么打算!”

卢通眼神幽暗,冷冷盯着跳蚤,道:“杀!你不杀,我就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