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我的一生确实是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才开始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茨威格】
见那个酒瓶狠狠地朝虞声砸下来, 郧渊脸色倏地一白。他手疾眼快地将虞声搂进怀里,又迅速侧过身,用左手手臂替她挡下了酒瓶。
虞声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晃, 就被带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她尚有些不明所以,那阵叫人安心的薰衣草香就闯进了她的鼻腔, 让她心里安静了太久的那只小鹿又重新到处乱撞起来。
下一秒, 上方传来玻璃酒瓶碎裂的声音,以及郧渊压抑着的一声闷哼。与此同时, 落在她腰间的手臂也骤然收紧。
“郧哥!”目睹全程的秦修低吼出声。
听到秦修的呼喊, 虞声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她惊恐地从郧渊的怀里挣脱出来, 去检查他的伤势。
郧渊的手臂正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因为袖口半挽着,所以一时间也看不出来伤势到底严不严重,可转眼间,他的衬衫已经晕染成了一大片暗红色的濡湿,额角也渗出了几分薄汗。
那两名外国人见事情闹大了, 干脆扔下酒瓶, 一走了之。
虞声顿觉手脚冰冷:“郧渊……我们, 我们去医院吧……”她哆嗦着伸出手, 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止血。
可郧渊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他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将虞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确认她毫发无损,才轻舒了一口气。见她一双湿漉漉的星眸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他牵了牵嘴角, 宽慰她道:“别怕, 我没事。”
秦修见状,赶紧打电话到出租车公司叫了一辆Mini Cab。
**
上了车之后, 秦修抿了抿唇,主动开口认错:“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不是你的错,”郧渊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两名外国人嚣张的口吻,良久,又补了句,“他们该打。”
秦修愣住了。
他认识郧渊这么久,一直觉得郧渊的性子很淡,因为他从来不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一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有在今天,他头一回在郧渊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慌张以及恼怒——这些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情绪。
秦修还愣着,就听虞声抱怨道:“就是该打!”
正侧着身子用干净手帕替郧渊简单包扎伤口的虞声停下了动作,扁了扁嘴,接着道:“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骂他们,可惜语言限制了我的发挥。”温度一冷一热让虞声的鼻子有点堵,呼吸不畅之余,说起话来也不由得带上了鼻音。她本就有些委屈的语气,在这样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可怜了。
见她仍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消气,郧渊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一年没见,他的女孩儿好像真的长大了。
头顶温热的触感和郧渊温柔的眼神让虞声一阵错愕。一种久违的、陌生的情愫,在那个瞬间,如潮水般翻涌了起来。
虞声总感觉郧渊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在他们之间悄然变化着。
看到这一幕的秦修,却忽然明白了郧渊今晚不同寻常的原因。
陪郧渊到医院处理好伤口,三人一道回了公寓。
秦修主动揽下了提行李箱的活儿。进了公寓之后,他就一路屁颠儿屁颠儿地将虞声的行李箱送到了郧渊的房间里,紧接着又一溜烟儿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郧哥喜欢这种软萌的女孩子啊?怪不得之前他们的系花来找他,他都有些不耐烦呢。
自认为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秦修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
太久没有和郧渊单独相处,虞声多少有些不自在。
俩人在客厅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郧渊率先打破了宁静。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帮虞声打开了电视,起身说要去洗澡。
虞声局促地跟着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你的手这样……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
郧渊顿时僵在了原地。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虞声烧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辩解道,“我、我去叫秦修哥帮你!”
郧渊连忙握住虞声的手腕,见她回头,便收回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制止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哦。”虞声悻悻地闭了嘴。
晚上,郧渊叫秦修过来帮着他将自己的床收拾好,才叫洗好澡的虞声进房间来,自己则准备到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第41节
客厅的布艺沙发不是很长,郧渊躺在上面根本连手脚都施展不开。虞声看着都替他难受,忍不住开口:“要不你还是进房间睡吧?我睡外面就好。”
“没事。”郧渊眯了眯眼,将毛毯往上拉了拉,语气里已有些困倦,“虞声,我困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他怎么可能让女孩子睡在外头呢。
“嗯……晚安。”虞声将客厅的灯逐一熄掉,才磨磨蹭蹭地进了房间。
因为还没倒好时差,所以虞声躺在**也没有什么睡意。她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睡着。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虞声起身到厨房里倒了杯水,回房间那会儿路过客厅,见郧渊身上的毛毯掉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木地板上,便过去重新给他盖了一下。
盖好之后,虞声又蹲在沙发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落地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在郧渊的脸上斑驳着,冷冽的光影映在他高挺的鼻子和好看的眉眼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桀骜。
见他的眉头深锁着,虞声忍不住伸手轻揉了两下,却也没能将其舒展开来。虞声这才察觉出几分不妥——此刻的郧渊,脸上挂着不太正常的潮红,看起来并不是很舒服。
虞声心下一惊,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的体温异常的高。
“郧渊?”虞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唤了他两声,回应她的却只有一声轻哼。
虞声忽然想起来刚刚医生给郧渊开了些退烧药,就是防着他半夜发高热用的。她慌慌张张地起身去厨房找从医院带回来的那个袋子,因为心下着急,途中还被餐桌的椅子绊了一脚。
椅子腿在木地板上拖拽出不低的噪音,郧渊这才有了转醒的迹象。
虞声一手端着温白开、一手拿着药回来的时候,郧渊循声抬头,微眯着眼望向她。
他见她紧张兮兮地凑过来,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问:“怎么了,虞声?”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是沙哑得不行。
“你发烧了,”虞声把水搁下,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哄道,“先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郧渊“嗯”了一声,从虞声手里接过水杯,又乖乖地将虞声递过来的药放进嘴里。
盯着他把药吞了下去,虞声才扶着他躺好,替他重新掖了掖被角,小大人似的开口道:“快睡觉。”
郧渊不知道是因为今晚他生病了所以气场格外弱些儿,还是因为虞声这一年来确实长进了不少,他竟在她的“命令”下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药效起得很快,没过一会儿,郧渊就陷入了熟睡。
虞声学着以前妈妈照顾自己的样子,去洗漱间打了盆冷水,给郧渊拧了条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每隔几分钟就浸一遍冷水,替换一次。
她就这样不眠不休地守着,直到晨光熹微,郧渊终于退了烧,她才趴在沙发边上睡着了。
**
阳光在落地窗边的地上洒落,又慢慢地爬进屋里,一寸一寸地攀上虞声的肩头,将她纤薄的耳廓染成了可爱的粉红色。
郧渊已经醒了,他见虞声睡相可爱,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此时,虞声又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蹲在烤炉边上,炉膛烧得通红,炉口上方悬着一只色同琥珀的烤乳猪,虞母摸了摸她的脸颊,叮嘱她“等姐姐回来再吃”,她眼巴巴地咽了一会儿口水,最终还是趁着虞母不注意,一口咬了下去……
“嘶——”郧渊正要收回手,却被虞声一口咬住。
下一秒,还在睡梦中的虞声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他的手背。
郧渊浑身一颤,蓦地睁大了眼,却见小丫头皱着眉头松了口,重新在他的腰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又睡过去了。
郧渊舒了一口气,把目光挪向别处,就瞅见了虞声脚边的一盆水和她手里一直捏着没松手的毛巾。他还依稀记得昨晚虞声叫他起来吃药的事情,看样子这丫头是照顾了他一晚。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看向了虞声。
大概是因为高三一年没有怎么晒太阳的缘故,虞声的肤色比一年前还白了不少,模样也出落得更加标致。她的鼻子虽算不上很高,但好在长得小巧精致,嘴角纵是不笑的时候也总微微上扬着。
他盯着她粉嘟嘟的樱唇好一会儿,竟蓦地生出一种想要亲她的冲动。
郧渊缓缓靠近虞声的脸颊,一寸又一寸……最后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顿住。
——她才十八岁。我在想什么?
他赶紧闭上眼睛,试图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良久,郧渊轻笑一声,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可以亲!可以亲!快给我亲!!!!!
——
还有两章郧渊就要表白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