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薇的爷爷肖卫国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战斗的老兵,与同样有过从军经历的董玄武在婚宴上相谈甚欢。

闲聊中,肖爷爷问起龙潭新四军纪念碑的情况。

董玄武当即决定当一回导游,带老人家前往瞻仰新四军纪念碑,缅怀革命先烈。

龙潭是新四军在东江地区建立的第一个抗日根据地。

1940年8月2日夜,面对日伪军的扫**,新四军第三团王伟等十多名战士在突围时与部队失去联系,他们孤军奋战,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肉搏,最终全部壮烈牺牲。

几天后,当地群众含泪收敛烈士遗体,就地掩理。

金陵区人民政府于2009年拨专款修建“龙潭革命烈士纪念碑”。当年冬至开掘新四军新三团烈士遗骸,移葬于纪念碑背面的墓穴内。

认真听董玄武介绍新四军在龙潭地区的抗战史,肖爷爷的眼睛湿润了。

“英雄的诞生往往在一瞬间,而英雄品质的养成却是一个万般磨砺的过程。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抗日战争中,无数先烈和前辈用自己生命和鲜血保家卫国,捍卫主权。英雄的事迹可歌可泣,英雄的精神代代相传。他们是新中国的基石,民族的脊梁,可惜现在知道这段历史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董玄武感慨道:“是啊!尤其是龙潭村整体搬迁之后,村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谁还能记得他们呢?”

“这里不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吗?每年应该有不少单位组织来访吧?”

“有,但不多。您也看到了,除了这座新四军纪念碑,这里任何其他配套措施都没有,别说是讲解员了,连个了解当年历史的人也找不到。”

肖爷爷环顾四周,一声轻叹。

“确实有些荒凉啊!平时应该没人管理吧?”

“这个新四军纪念碑广场是敞开式的,并没有安排专人管理。因为纪念碑广场靠近青龙山水库,龙潭社区已经安排了一个人负责看守水库,平时也附带着看管新四军纪念碑,但是水库面积很大,一个人看管本就吃力,要想兼职管理好烈士纪念碑广场有些不太现实。”

站在新四军纪念碑下的肖爷爷遥望青龙山水库辽阔的水面,陷入了沉思。

“玄武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作为一名老兵,我们必须为这些烈士做些什么。”

董玄武犹豫着说:“其实2009年修建龙潭革命烈士纪念碑的时候,当时的金陵区区长曾经有过一个不错的提议。”

“他说什么?”

“以革命烈士纪念碑为依托,筹建龙潭新四军革命纪念馆。发动东江地区党员群众发掘整理珍贵史料,走访相关建制单位和依然健在的新四军老兵,进一步深入补充新四军在龙潭的革命斗争史料。”

肖爷爷眼前一亮,“好主意啊!后来为什么没有实施?”

“调走了。”

“你说什么?”

“后来那位区长调走了,高升了,调到外省当大官。他一走,就没人再提筹建新四军纪念馆的事情。”

“人一走,茶就凉?”

“这里边的问题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肖爷爷扭头望着高高耸立的新四军革命烈士纪念碑,一腔热血在身体里涌动。

“铭记光辉历史,追忆革命先辈,继承革命遗志,牢记初心使命。玄武啊!他们不干我们来干!怎么样?你我牵头,筹建龙潭新四军革命纪念馆,你认为可行不可行?”

董玄武激动地说:“没问题啊!您老都这么有决心,我肯定也没问题!只是修建这座新四军纪念馆肯定需要不少资金。”

肖爷爷大手一挥,自信地说:“现在不是流行那么一句话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资金我来解决,你不要操心。现在我们两个分下工。为了更好地传承和发扬这一段新四军的革命历史,我们应该针对新四军驻扎龙潭地区的那段时间尽快进行深入走访发掘。”

“好啊!紫金山街道以及临近几个社区我都熟悉,本地史料收集包在我身上了。”

“不光是本地,你年轻,外地也要去跑。我们这边有个全国老兵联谊会,我先进行联系,一旦有什么线索,你负责往全国各地跑。尤其是福建、浙江、江西、湖南等邻近省份新四军故地的走访,重点搜集整理曾经在龙潭地区战斗过的新四军史料。据我了解,少数新四军老兵依然健在,我们特别要对苏锡常地区、上海、浙江等地老兵展开走访,整理新四军东进江南抗日的口述珍贵史料。”

董玄武非常激动,兴奋地说:“太好了。筹建新四军纪念馆肯定不容易,不过我觉得非常有意义,而且有必要增加人手了。她爷爷,我这边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回头把她也拉进来。”

“谁呀?”

“紫金山街道办的项南芳项主任。别看她年纪轻轻的,很有想法和干劲,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还负责民政方面的工作,这在搜集整理珍贵史料方面是个显而易见的优势啊!”

肖爷爷点点头,表示认可,“好!玄武啊!你说得对,这么大一件事情光靠我们两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中国革命的三大法宝是什么?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统一战线。必须依靠群众,发动群众,建立最强大的同盟军。我同意广开门路接纳有识之士,尤其欢迎志愿者。”

回村之后,董玄武找项南芳沟通此事。

两人一拍即合。

项南芳对于筹建新四军革命纪念馆相关事宜表示赞同,认为这是“缅怀革命先烈,传承红色基因”具体举措,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街道办可以牵头筹备工作,并作为紫金山街道的年度规划上报。

董智扬与肖雨薇的这场婚礼按部就班,没有出现太大偏差。

曲终人散,夜幕降临。就在传统闹洞房的习俗即将上演的当口,肖雨薇却突然提出:不想在龙潭村过夜。

理由是,不习惯农村的生活。

本来婚房已经安排好了。大红囍字窗花,全新的被褥枕头,都是肖雨薇亲自采买的。突然变卦要回城里去住,显然与情绪有关,也许她就想用这种看似不通情理的方式来宣泄内心不满。

董智扬认为肖雨薇无事生非,说话的语气便稍重了些。

“你到底什么情况啊?就不能坚持一个晚上?天都黑了,来回折腾累不累啊?”

“你不走我走!”

望着情绪有些不对头的新婚妻子,董智扬很无奈,疑惑地问道:“到底为什么呀?谁又惹你生气啦?”

肖雨薇没搭腔,抱着胳膊,坐在沙发扶手上生闷气。

董智扬见状缓和了语气,哀求道:“宝贝,别闹了好不好?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应该给未来的婚姻开个好头。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行不行?你别总是让我猜你的心思啊!”

肖雨薇赌气道:“车钥匙给我。”

“你还真要走啊?”

“给我!”

董智扬还算比较理智,将手里的车钥匙直接塞进衣兜,“不能给你。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那你送我!”

“我也喝酒了呀!”

“那就叫代驾!”

“肖雨薇,你今天非要故意折腾吗?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肖雨薇的无理取闹让一向好脾气的董智扬都压不住火气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婚礼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本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新婚之夜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婚房门外,担任伴郎伴娘身份的敦袈、景小鱼傻了眼。新婚之夜,小两口吵架,如果不是故意演戏,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为了精心筹划一场闹洞房的戏码,敦袈、景小鱼、项南芳、胡一鸣等人已经提前几天私下沟通过,准备到时候将这对新人好好“整治”一番,给他们留下一段毕生难忘的幸福记忆。

没想到肖雨薇的任性或将所有人的祝福化为泡影。

敦袈本想进屋去劝解,被景小鱼阻止。

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吵架的最佳解决方案,是双方能够尽快冷静下来,任何外人的介入都可能激化矛盾。

“你进去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啊?”

“那总得有人劝架吧?”

“敦袈,你就是个傻子,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这种事情没法劝,越劝她越来劲。”

敦袈不乐意了,不过依然压低着声音质问道:“女人是不是都这副德行?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敦袈不再搭理景小鱼,率先下楼。

景小鱼生气地追了过去,揪住他推搡,“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敦袈,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德行?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为了实现你做种粮大户的理想,我天天风吹日晒的,整整晒黑了一圈。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我没有指责你,刚才只是有感而发,能不能别揪住一句话半句话就跟我找麻烦?”

“是我景小鱼故意找你的麻烦吗?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错在哪儿?!”

敦袈冷哼一声,根本不接受,甩开景小鱼的拉扯,“我肯定没有错!反思什么呀?”

景小鱼不依不饶,冷笑道:“那就是我错了呗?行,敦袈,你就这么对我,老天爷一定会惩罚你的!分手!”

敦袈毫不示弱,“分手就分手,吓唬谁呀?!”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院子里。

守候在此的项南芳、胡一鸣等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这些原本打算闹洞房的亲朋好友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胡一鸣疑惑地问道:“敦袈,谁要分手?”

敦袈没有搭腔,脚步不停,黑着脸朝院外走去。再看他的女友景小鱼,也是一脑门子官司。两人出了院门之后各奔东西,谁也没搭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