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桥在三孩子洗完澡,带他们阅读完故事书,刚让他们睡下,黄燕就跑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道:“厂长,抓到了,那个搞破坏的人抓到了!”

林雪桥一下站了起来。

让隔壁陈红英帮忙留意下自己家孩子有没有起来,她就和黄燕回了厂。

这会儿是晚上九点。

很多人准备休息的时间。

厂里也早下班了,只有值班的门卫在。

不过厂里新建的宿舍也离得不远,听到动静也会赶过去。

林雪桥到的时候,厂里的灯都亮了起来,门卫黄新绑着一个人,一看到她就道:“厂长,就是这个人,趁黑摸到你办公室偷东西。”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被绑的是个女子她头发散乱,一时没有看清她的脸。

这办公室里,除了门卫保安,还有邓三丫和杨淑丽,一个是宿舍听到动静赶过来,一个是不放心过来看看,正好碰上了。

林雪桥这会儿也看清了那个搞破坏的人,她见过这个人的,也认得她,她叫朱凤玲。

杨淑丽看到朱凤玲还在喊冤枉,就冷笑了声,“现在你是人赃并获,还好意思喊冤枉。”

黄燕也呸了一声,“没想到平常不声不响,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果然呢。”

林雪桥看着朱凤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对这个职工是有些印象的,她是厂里最后一批招的职工,她进厂时是个生手,什么都不会,现在已经在厂里做了两个月了。

光看脸的话,能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外向会来事的人。

可以说是那种老实的脸,老实胆小不会惹事的脸。

之前在做百褶裙的时候,这个款的销量爆了,厂里加班,不够人手,急急的又请了一批人,杨淑丽提议,后面这批人,可以先当临时工,等以后请到画板师,秋款冬款能做得出来,后续有单子,那么这批临时工就转正。

她是担心,百褶裙做完后就没那么多的订单,厂里的职工过剩,到时候就发不出这么多的工资。

一开始请的时候,也说明了,这是临时工,接受再做。

其实到现在为止,那一批请的临时工很多都转正了,只剩下几个没转正。

主要是,她们进来厂里一段时间了,车衣工这里还跟新手差不多。

朱凤玲就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

这让厂里是有些犹豫的。

做衣服,做手工活,也是要天赋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好。

有些人就不擅长这方面的,也是没有办法的。

厂里不能一直留着干活不行的人。

毕竟开的是厂,不是善堂。

朱凤玲听到林雪桥的问话,她眼眶里的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这会儿的她,心慌得无以复加,手脚都控制不住地在抖,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这么糊涂。

冼丽娟给她找的工作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工作,什么扫厕所,离家又远,工资又低,还要是脏活累活。

朱凤玲想起不久前在家里,被丈夫嫌弃,嫌弃什么?不是嫌弃她打孩子,也不是嫌弃她做饭不及时,而是嫌弃她臭。

说她身上的味道跟潲水一样。

他一脸嫌弃地带上儿子出去了,出门前让她做了饭,就赶紧洗澡。

丈夫这样嫌弃,朱凤玲整颗心都是寒的,她不由想起她的新工作,在市区的新工作,这工作是扫厕所呢。

以后她天天扫厕所,那个味道肯定很猛。

那丈夫不得天天嫌弃她。

怕她去接孩子,孩子也会嫌弃她。

所以她才琢磨过来,这真的不是份好工作。

今天晚上丈夫嫌弃,孩子不听话,她又想到今天在厕所听到工友说的话。

厂里已经找到了她搞破坏的物证,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是谁的。

她心里不踏实,很害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等丈夫孩子睡下之后,她就出了来,来到厂里,打算把物证偷出来。

她也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给衣服倒油的时候,有没有想落下什么东西。

她刚摸进厂长的办公室,这灯就亮了起来,她被保安抓了个正着。

其他人也跟着来了。

她像是犯人一样被绑了起来。

这会儿被林雪桥这样问,她更是觉得自己傻,都不知道图什么。

“厂长我真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做那件事情……”朱凤玲下意识地就否认,她觉得自己不能承认,一承认她就完了,她就要坐牢了。

她不想坐牢,她不想永远抬不起头来。

“都这个份上还说不是你,凤玲你真的没有想到是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厂里短你吃的,还是短你工资?还是因为厂里不给你转正,所以你怀恨在心?”杨淑丽问道。

如果是这样,确实是有这个动机。

朱凤玲不住地摇头,眼泪涌出来,“真的不是我,我只是过来找我落下的东西……”

但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专线都是抖的,一听就是心虚。

林雪桥和黄燕道:“黄燕,麻烦你去把张嫂子叫过来,跟她说一下这个情况。”

厂子不是公安局,不能限制朱凤玲的人身自由,只能让营里处理。

朱凤玲看到黄燕要走,情绪再一次崩溃,“不要,不要去,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

黄燕的脚步就顿了顿。

朱凤玲是她小组的,她总是给她弄差错出来,黄燕对她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现在看她不仅在工作上不认真,还做出这样恶毒的事,就更加厌恶她。

但是,她这样喊,不知道厂长要不要听她说。

所以黄燕也不敢自作主张继续往外面走。

黄燕当了几个月的小组长也算是成长了很多,起码做事没有那么鲁莽了。

林雪桥看向朱凤玲,“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你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同伙?要是你把话说清楚,并把同伙报出来,我可以考虑一下,不把这事麻烦给营里。”

朱凤玲这会儿眼泪鼻涕都糊了出来,她低着的头,“是冼丽娟,冼丽娟让我这样做的。”

黄燕惊讶地看着她,“冼丽娟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疯了不成?”

杨淑丽也感到很意外,她问道:“是孔团长的媳妇吗?”

朱凤玲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她之前因为厂长没有上台表演,还有她儿子也没有上台表演,她儿子跟她闹了很久。还有之前她儿子和厂长女儿打架,这事、这些事,可能就把责任推到了厂长身上,对她怀恨在心。”

杨淑丽听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真因为这事就对厂长报复?这人真是心胸狭窄,谁家孩子不打架,这么一点儿事,就要去整人家,这人怎么这么快。表演的事,我也知道,又不是厂长一个人阻止她,其他人也一起,特别还有个家长和她差点打起来,她怎么就记得厂长?”

黄燕道:“我觉得肯定不是这么一个原因,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她嫉妒我们厂长长得比她好看,孩子也长得比她的孩子活泼可爱。”

杨淑丽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的心胸怎么就狭窄到这个地步了?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去整人家的厂,还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朱凤玲看大伙不信,急急道:“是真的,真的这样,她给我许了一份工作,是正式工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