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之前被厂里处分又写道歉信的陈香,她恨不得林雪桥离开服务厂后,因为没有工作被婆婆嫌弃,被丈夫打,天天在家里吃不饱饭,以泪洗脸。

但奈何,事情并没有以她的想象来发展,林雪桥离开服装厂后,还过来拿了两回货,有次还拿了一千多件,光是货款就两三千块。

陈香的男人在厂里人缘还行,仓库那边出货,他是知道的。

不仅陈香,之前和她一样被处分的职工,也是一样的想法。

田静没有回答,她自从上次的事后,周围的工友都在有意孤立她,她在厂里就和白小荷来往,就上班下班,其他人都不管了。

当然,别人也不搭理她。

她难过失落了几天,也慢慢想开了,这日子还是要过的,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别人那样对她,她不可能不记仇,所以这些人朝她打听,她完全不搭理。

看田静这个清高模样,有几个工友就狂翻白眼,很气。

“她这次过来做什么?又拿货吗?”从田静那儿问不出什么来,工友就向其他人打听。

“应该是吧,这人也真是脸皮厚,被咱厂里赶出去了,还过来拿货。”

“可不是,我说,这样的人,咱厂里就不应该给她供货。”

“可是,咱们工资都还没发,要是衣服再卖不出去,工资也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发呢。”说这话的人声音比较小,显然是怕引起众怒。

这话可是戳到了挺多人的心窝子,自己的工资没发,而讨厌的人却是在外面赚得盆满钵满。

有人就压低了声音,避免田静听到,“我说,你们有没有人打听到林雪桥去哪儿卖衣服吗?”

被厂里处分,又写道歉公开信,甚至有些还调岗的,本来是想着,林雪桥不会轻易放弃这份工作,之后还会回来上班。

就想着,林雪桥回来上班的话,就让她好看,给她整点颜色瞧瞧,给自己出出气。

然而林雪桥却是潇洒离开,他们报复不了一点。

上次,陈香的男人在老赵那儿,给林雪桥设了个局,让她买那八百件有问题的衬衫,打算坑她一笔钱。

没想到后来听老赵说,林雪桥把这批有问题的衬衫给卖出去了,还赚到钱了。

可把一些人怄得够呛。

于是,有人就出主意,看林雪桥在哪儿摆摊。

看能不能让人抢一抢她的生意。

像陈香,她婆婆就挺闲的,又爱八卦,让她出去市区逛了好几回,都说没看到个找得像狐媚子一样的女人摆摊卖衣服,为着这事,她婆婆可埋怨了她好一通。

其他人也让家人帮忙留意,反正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找到林雪桥在哪儿摆摊。

有人就摇头道:“她每次都拿几百件,上千件,咋可能是摆摊啊,我看她怕不是自己开了个服装店。”

可是城里的服装店也找了,也没有找到林雪桥。

就连厂里的同款衣服都没有看到。

也不知道这林雪桥去哪里卖的。

向白小荷打听,白小荷也说不知道。

“这个人也不晓得是不是把货卖到其他地方去。”

“我觉得有可能,有些农村大集可抢手了。”

如果是农村大集就没有办法,谁有那个空,专门追着林雪桥到农村大集啊。

所以这会儿看到林雪桥又过来拿货,还在这车间晃了下,可把好些人给气炸了。

其实田静和白小荷也很好奇林雪桥过来做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大概率是过来拿衣服的。

但是,林雪桥不是自己开厂子了吗?怎么还过来拿衣服?

中午下班,田静和白小荷就坐在了一块吃饭,两人就说起这事来。

田静先提的话题,“雪桥开服装厂,这事你知道没?”

白小荷点头,“我知道,家属院都传开了,我看挺多人想去她那里干的。”

田静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下,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那儿开多少工资?”

这个白小荷还真知道,她家里的缝纫机就租给了林雪桥的厂子,然后她趁机打听了下,她道:“加上餐补和奖金,一个月能拿四十八。”

田静刚吃了一口饭,这会儿差点没有呛着,“多少?”

白小荷又重复了遍,然后道:“她厂子不包吃,没什么福利,那个奖金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其实和我们也差不多。”

所以她听到这个工资后,是没什么感觉的,比起林雪桥的厂子,她更喜欢自己这个厂子,毕竟是国营厂,是铁饭碗。

田静却是有些沉默。

白小荷看她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

白小荷因之前的事,是不打算和田静深交的,但是明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毕竟同一个家属院出来的。

所以两人会一起上下班,一起过来食堂吃饭,没事的时候,扯一下别人的八卦。

田静摇了下头,“没啥,就是觉得挺好的,离着家里近,又有餐补。”

白小荷点头,“是啊,有些人要是不去林雪桥的厂子做,也只是在家里蹲,有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田静沉默了下,突然道:“小荷,你说,我想去雪桥的厂子,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白小荷一愣,“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完全没有想过,有国营厂不干要去干私营厂。

不是她不看好林雪桥,而是,私人单位到底风险很大,这资金链要是断了,这厂子说倒闭就倒闭,一点儿保障也没有。

田静小声道:“你也知道我在厂里的情况。”

虽说自己想开了,但是,谁喜欢呆在一个被霸凌被排挤的环境里。

白小荷劝道:“那些人不过是过下嘴瘾,别的他们也不敢做,你可不要冲动,多少人想进咱们厂,都进不了呢,你忘了当初我们进厂的考试了?二十多个人过来应聘,只有我们两人考进来了,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们呢。”

林雪桥都没有考过她们。

田静摇了下头,不是的,不仅仅是言语霸凌,她试过,自己的水杯被人吐了口水,有人会故意藏起她的东西,又或者故意支她出去,说领导找她什么的。

虽然这些不至于让她身体受伤,但是也恶心透了,也糟糕透了,不能说,自己不去在意就不在意了,这糟糕的情绪,她很多时候都是控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