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银花留着这这本笔记,原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虽然林勇认识的字不多,但他也没看出什么玄机来,更没有写赵银花的坏话,后来赵银花也没再管过。

直接拿去垫床脚了。

林芝也就是诓一下赵银花,没想到还真有收获,她把笔记本放到包里就打算离开,忽然听见赵银花重重地咳了两声。

她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明天中午,林院长会在城里的国营饭店请客,把林慧芬介绍给亲戚朋友认识,还请我也一块儿过去,不过我觉得比起我,您去应该更合适才对……慧芬没通知您?”

“你怎么就知道慧芬不会叫俺去?”

“也是,说不定明天早上林慧芬直接就开车过来接你了,那才叫风光。”

林芝绘声绘色地说道,“怎么说这个家也养了十几年,但凡林慧芬稍微有点良心,都应该接您去城里住一段时间,让你安享晚年,你说是不是?”

赵银花还想着跟林芝要钱来孝顺自己,听见这话,心一下就飘了,要是能到城里去住上一阵,回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但是迄今为止,林慧芬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赵银花隐隐觉得林慧芬在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俺要是愿意去,慧芬当然会来接俺,用不着你操心!”

被林芝这么一搅,赵银花也没顾上跟对方要钱了,光想着明天跟林慧芬见面要说些什么。

……

收完玉米跟土豆,接下来便要开始种小麦了。

聂树军不在的时候,聂冲把地松了一遍,他回来正好赶上播种,展越也说要帮忙,说是不能白吃聂家的饭。..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都没听你提起过。”

前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聂树军从没说他有老婆,要不是来了这里,听聂冲提到什么嫂子,又从聂家的人嘴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展越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聂树军撒麦子的动作一滞,眸子也微微一暗。

展越看出来他不太愿意提,本来没打算问的,但越是这样展越越好奇,难道聂树军不喜欢他媳妇?

他连忙清了清嗓子,“我去喝口水。”

这女的究竟是长得丑?还是长得胖?还是性格像个母夜叉?

抱着种种疑问,展越来到阴凉处,刚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就看到聂树军也跟了过来。

聂冲跟在他身边,“大哥,你什么时候去接嫂子?”

聂树军都回来两三天了,还没有跟嫂子见面,聂冲都替他感到着急,难道大哥不想嫂子吗?

聂树军敛着眉,“你不是才见过你嫂子吗?”

“我见跟大哥见又不一样,要不我让红毛哥去城里跟嫂子报个信?”要不担心聂树军骂他,聂冲昨天就让红毛去了。

“不许去。”

“为什么?”

“反正不许去。”

聂树军脸色一沉,聂冲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远了一些,坐在太阳底下晒着,仿佛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展越忽地就想起来聂树军在部队训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平时没少吓你弟吧?”

“就仗着我媳妇宠他,不管着他能上天。”

看他并不排斥说林芝的事,展越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你是不是跟你媳妇吵架了?”

聂树军摇摇头,“这次回部队,我以为肯定万无一失,结果却弄成这样……”

一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林芝,还有一个原因是,那天展越看到了林芝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再加上村里的流言,聂树军担心他误会林芝。

想不到聂树军还是个妻管严,展越更好奇这媳妇究竟是个什么样彪悍的人物了,“那你也不能一直躲着她呀。”

“不好了,聂大哥。”就在这个时候,红毛忽然跑了过来,远远地冲他喊道,“嫂子跟人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

离村口不远的地方有棵大树,枝繁叶茂,是夏天乘凉的好去处。

狮头村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在这儿聊聊天,唠唠嗑,此时树底下却围了不少人,聂树军才走近,就听见林芝的声音。

“说我长得像狐狸精,我就当你是在夸我长得好看了,不过说我勾引男人,我可比不上你闺女!”

难得回来一趟,林芝看时间还早,顺路回了一趟狮头村,马上就要开学了,也不知道聂冲的学费够不够。

结果刚进村就碰到马秋莲在跟人说话,说是那天在城里看到林芝跟一个男的去了西餐厅,话里话外都暗指林芝在城里跟别的男人有染。

林芝不听不要紧,一听就来了火气。

本来她看在马秋莲也是个苦命人的份上,不想跟她计较,但是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了,林芝也不是个死的。

上前就掀了马秋莲手里的针线活,质问她同样是女生,这么诋毁自己到底是什么用途?

见自己的东西被人摔了,马秋莲当即红了眼眶,直言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还质问林芝,她说的哪里不对了?

林芝冷笑道,“我只是去餐厅吃个饭,又不是去招待所睡觉,也亏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平时没少惦记那档子事吧?”

马秋莲在村里一直是清纯腼腆的形象,听见这话当即就黑了脸,眼泪也落得更凶了。

路过的陈玉香正好碰到了这一幕,她哪能看自己的闺女被人欺负,当即就骂起了林芝,还说她长得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指不定在外面勾搭了几个男人。

于是就有了聂树军刚才听见的那句话。

他拨开围观的人群,一把将林芝护到自己怀里,一对寒眸瞪着不远处的陈玉香母女两。

林芝正在气头上,压根没看清是谁拦的自己,正想连他一起骂,结果抬头就看到一张刀削般的侧脸,眸子瞬间就定住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眼眶一热,聂树军什么时候回来的?

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聂树军垂下眼帘,眸子的冷意顿时化作脉脉柔情,他顺了顺林芝的后背,“才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