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佩服这个报案人,她一定很聪明、善良又有正义感。◎
周日, 初迎提了一兜点心,初冬又买了些水果,两人直奔中医蔺巧针家。
一路上,初冬跟初迎介绍:“蔺巧针的孩子在三四岁时丢失, 她之后就一直在多放打听孩子下落, 后来她对象放弃了,离婚了, 她一下没了依靠, 精神状况就不好, 从去年开始就没在中医院上班。”
初迎的各种记忆在脑子里翻滚, 仔细想了好一会儿问:“你说她的孩子在火车站被人抱走, 是不是遇到人贩子?”
初冬说:“谁知道呢, 反正是在火车站丢的,她怕是走不出来了,我想多来陪陪她, 希望她能振作好起来, 她自己又天分又很优秀, 通过针灸也治好过瘫痪病人, 我觉得她是最有希望能治愈白隽清的人。”
初迎赞道:“你真有耐心, 还能找到这么一个人, 我要是白隽清知道你为了她的腿做各种努力, 我都该感动了。”
初夏笑道:“我都习惯了, 要是没这这件事,我这整天都不知道干啥。”
初迎知道得比初冬多得多,只不过思绪纷乱, 她得好好梳理。
蔺巧针现在不在中医院上班, 但仍住在家属院, 一间十来平米的筒子楼宿舍,听初冬说她原来很受中医院重视,住的房子有两间卧室,自她不上班后,她就自愿搬到现在这个房间。
姐妹俩走在筒子楼的楼道里,楼道在北,房间朝南,一溜各家房门。
初冬敲其中一间的门:“巧针姐,是我,初冬。”
没人应答,初冬没有放弃,继续敲门,好一会儿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门上插销响起,门开了,一个瘦削的双目无神头发略乱的女人站在她们面前。
她打量了初迎几眼,初冬忙给她做了介绍,蔺巧针这才说:“进来吧。”
十几平米的房间做了隔断,外间生炉子做饭,里间有一床一桌一个立柜。
屋里窗帘拉着,显得很暗,但很整洁,让初迎意外的是桌上还整齐码放着各种中医书籍。
看着这时的蔺巧针精神状态还不算太差,看样子也没放弃。
“巧针姐,能把窗帘拉开吗?”初冬问。
蔺巧针含混地嗯了一声,初冬拉开窗帘,又把窗户打开,阳光跟清新空气一下就涌了进来,蔺巧针就跟不适应似的眯了眯眼。
也没什么好聊的,姐妹俩去水房洗了苹果放在桌上,又去医院水房打了壶开水,初冬说:“巧针姐,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下周日我再来看你。”
临走时,初迎说:“你要振作起来,你闺女肯定会找到,千万不要等你闺女回来你精神却垮了。你一定要等到你闺女回来。”
上一世就是如此。
蔺巧针突然掀起眼皮看初迎,眼中有希望的小火苗一闪,不过很快熄灭。
她们离开走在楼道里,刚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跟他们擦肩而过,初冬跟他互相点头算是打招呼,直到走远了,初冬才说:“那男的蔺巧针的对象,他受不了总找孩子,希望再生一个重新开始,他说再坚持下去他会崩溃,蔺巧针不同意,俩人就离婚了,现在那男的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也有了孩子。”
初迎叹息,看来遇到这种事情,还是母亲更不愿意放弃。
“他是来看蔺巧针的吗?”初迎问。
初冬点头:“对,虽然有了新的家庭,可知道前妻精神状态不好,他有时候还会过来看看,也挺担心蔺巧针的状况,他现在的媳妇理解他,默许她这样做,也不说什么。”
初迎说:“都不容易。”
骑车走在路上,初迎说:“她好不起来,你不是说她水平很高吗,她要是想给自己调理还不容易,只有解开她的心结找到她闺女,她才有可能好起来,否则她的精神只会越来越差,说不定会崩溃精神失常。”
初冬语气中带着担忧跟失望:“我也很担心她好不起来,可是上哪去找她闺女,他们夫妻之前跑过全国很多地方找闺女都没找到。”
初迎说:“她确实需要多跟人交流,尽量别闷在黑黢黢的房间里,还是得有人开解她,不管有用没用。”
“我跟你想得一样,她不怎么跟人说话,更不要说别人来她家里,大概我是唯一一个允许进她家家门的人。”初冬说。
“那你有空就多来陪陪她吧,说不定她哪天能找到闺女呢。“初迎说。
初冬点头:“我会经常来的。”
初迎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关于人贩子的事以及当年方戬办过的案子,她知之甚少,需要仔细回忆才能把这些事情串起来,每回忆起一处情节,她就记在纸上,然后把纸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
希望把这些事情穿成一条完整的线。
——
晚上刚吃过晚饭,马来顺跟他的老母亲一块过来,初迎对这个给她牵线搭桥买房的年轻人当然很有好感,连忙招呼二人坐下,又去给他们倒水。
马来顺跟母亲相依为命,马来顺母亲独自拉扯儿子长大,肯定经历了不少沧桑,按理说年龄不算太大,可满脸细密的褶子,还穿了件老式的斜襟上衣。
她对方洪年感激地说:“我知道马来顺在厂里认了师父,还是糕点做得最好的大师傅,我们马来顺这是走了狗屎运,我一定要上门拜谢。听说他还没拜师呢,这哪是口头说说的事儿,必须得三叩三拜,还得给师父师娘敬茶,我这茶杯茶碗茶叶都带来了。”
之所以上门,一是高兴,二是不拜师的话觉得不踏实,生怕人家突然又不要这个小徒弟。
方洪年说:“马来顺妈,我是这孩子踏实好学就收下他,现在是新社会,不用搞那么繁文缛节。”
马来顺手里拎了一包腊肉,略带腼腆地说:“这是我妈自己做的,拿给师父尝尝。”
姜铁梅说:“咱北方会做腊肉的可不多,你们咱拿来这么多肉,这么多我们可不能收。”
马来顺妈招呼儿子:“快给师父三叩三拜,再敬碗茶。”
方洪年有点尴尬,说:“可真不用,可别跪下给我磕头,我怕折寿,就敬碗茶吧。”
初迎看公公实在不想接受跪拜,就把暖壶拎到桌上,说:“马来顺,咱不搞旧礼,给师父敬杯茶也是一样的。”
马来顺看了她妈一眼,看他妈没再坚持,而是把那一套茶具拿出来,马来顺赶紧按照他妈的嘱咐给方洪年倒茶敬茶。
方洪年虽然不想搞拜师这一套,但还是安抚母子俩喝了茶。
马来顺妈明显松了一口气,感觉认了师父,她儿子的工作跟手艺就有了保障,她说:“马来顺以后你跟着师父可要好好学。方师傅,我这儿子不听话做得不好你随便打骂,有啥活你就看着使唤。”
方洪年说:“哪能呢,谁家的孩子都是宝,骂有可能,绝对不会打。”
母子俩满心感动,马来顺妈站起身说:“天不早了,那我们不打扰了,先回去,马来顺咱先走,以后好好孝顺师父。”
初迎跟老两口把母子俩送到门口。
腊肉只能收下,初迎说等有空她去二姐那儿拿点衣服作为回礼。
——
初迎想起她好久没见到她师父跟师爷,她师父跟上一世的她一样是开车修车水平极高的师傅,也只会闷头开车。她师爷是少有的从司机里提拔出来的管理人员,当年帮了她不少忙,帮她报名参加小轿车驾照学习,帮她打听个体出租营运执照发放情况。
去看两人总要带点东西,初迎给他们准备的礼物是两套西服还有从初夏那儿拿的送给他们家属的女装。
只是她得去换班的西城客运站见她师父,去公交集团总部见她师爷。
初迎十二点多坐公交往客运站走,果然不费劲见到穿着一身蓝色劳动布工服的高大川,可她喊了声师父,对方跟没听见一样,依旧往大门口走,初迎加大音量再喊并报上名字,对方才停下脚步转过头,又惊又喜地说:“是初迎啊,我都没敢认。”
初迎相貌倒是跟以前一样,但发型、衣着、气质变化大,他就没认出来。
“师父我来请你吃顿饭,你想去哪儿吃。”初迎问。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他们上上午班都不会吃午饭。
俩人一起往门口走,高大川说:“你不会是大老远跑来请我吃饭的吧,初迎你变化可真大,听说你开个体出租,咋样。”
初迎说:“好久没见师父,过来看看。师父我给你拿了套西服,我现在让别人开车,我还干批发服装。”
高大川说:“给我拿西服干啥,我穿工服不挺好的,你说这社会变化可真快,六七十年代还都穿军服,现在都穿西服。你这是脱离劳动人民队伍,当老板了。”
初迎说:“啥老板啊,我就是摆摊的。”
高大川比她大六七岁,跟她上一世一样是最朴素朴实的劳动者,不同的是,她到五十岁还活蹦乱跳身体健康,可高大川有严重的职业病,腰椎间盘突出。
他们走了一段路,就近在附近餐馆吃饭,“要是我们走远点,可以去吃老字号,等下次吧。”
她点了干炸里脊、软炸大虾、木须肉、辣子鸡这些菜。
高大川依旧朴实,连连说够了不用点这么多。
初迎问:“师父,你现在腰椎间盘突出咋样了,看病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医生,不同医院,中西医都有,水平那是没得说。”
“你还知道我有这毛病?”高大川觉得初迎还挺关心她,一下就拉近了距离。
初迎想这一世她应该不知道对方有这病,于是胡诌:“我听人说的。”
“没事,能控制的住,不严重,你以前不就只知道闷头开车吗,咋认识这些医生的?”高大川问。
初迎说:“开出租的时候结识不少人。”
高大川说:“那还真不赖,看来你比以前外向得多。”
初迎想以后等她修车卖车应该可以把高大川叫过去,不用整天坐着,他的腰突不会发展得那么厉害。
跟师爷于平原约在周日傍晚见面吃饭,于平原说:“嗬,真不容易,初迎大老板,还能专门来看看我。”
初迎笑道:“于经理你可别寒碜我了,啥大老板,不过就是摆摊的。”
“你可别谦虚,现在干个体、当老板最吃香,我看你这状态就比开公交的时候好。”于平原说。
“你那两辆车可是买着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开个体出租的好了,就是能借到钱买车,可不发营运证,你们那一批真是赶上好时候。”于平原感叹说。
“还是多亏于经理帮我打探消息。”初迎说。
“你可别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你运气好。”于平原说,“你看你跟你师父都是开车水平高,修车技术好,现在差别多大,他接着开车,你当老板。”
初迎说:“可别都像我一样,要不没人开公交了。”
于平原说:“倒是想下海,可没你那么好使的脑袋瓜啊,你说除了开车还能干啥。”
——
院子里,一群小孩在商量给孔浥尘过生日的事情。
小赋朝屋里喊:“妈妈,孔浥尘要请我们去吃肯德基,给他庆祝生日,可以吗?”
孔浥尘的声音传来:“对,我们要去吃肯德基,我请客给我过生日。”
何赶美特别宠儿子,大方地说:“对,咱院里小孩都去,我们家请客。”
初迎直接拒绝:“肯德基很贵,不能白让人请客,妈带你去吃。”
何赶美不乐意了,说:“初迎,你这多扫孩子兴啊,肯德基刚开业,孩子们都想去,又不用你们花钱,你上来就给孩子泼冷水。”
去肯德基吃饭在几年之内都是时髦的事儿,初迎想这两口子做生意能够成功是有原因的,他们俩始终走在时代前沿。
这一世,初迎绝对不允许小赋跟孔浥尘谈恋爱,但并没有禁止他们在一起玩儿。
但是家长要组织干涉的话她就不想参与,搞得这么隆重的事儿她也不想让小赋参与。
初迎说:“听说肯德基人特别多,得排长队,你们一起去也坐不到一块儿,再说你请客去这么贵的地方吃饭,还得给你们准备贵的礼物,显得太正式也太麻烦了。”
何赶美说:“礼物就看着给,意思一下也行啊,我们又没说非要跟肯德基等价的东西。小孩愿意在一块玩儿,你不能干涉。”
“是你干涉,孔浥尘才九岁,还不是你组织的?”初迎说。
小赋不太理解妈妈为什么不让她参加,她想也许是妈妈不想让她白吃别人家的东西。听初迎说带她去吃肯德基,她马上开心地答应下来。
何赶美很不高兴:“你这样我们就没法去肯德基过生日了。”
“怎么我们不去你们就不能去了,只一个人不去有影响吗。”初迎不解。
“小赋不去,孔浥尘肯定不愿意去,我就不理解了,这种事还得我们家上赶着。”何赶美说。
初迎说:“那你不如管你儿子。”
“小赋,你还是去吧。”孔浥尘委屈巴巴地说。
“我不去了,我会买张贺卡祝你生日快乐,我妈会带我去吃肯德基。”小赋说。
听说有生日贺卡,孔浥尘那张失望的小脸才阴转晴。
既然答应闺女就要做到。周日下午四点多钟,他们就去了前门正阳市场的肯德基店,这是第一家肯德基店,十一月份开业,三层楼,一千四百多平米,红底白字写着美国肯德基家乡鸡。
洋快餐卖出了大饭店的气势。
“来这么早都排这么多人,要不咱们去吃点别的吧。”方戬提议。
小赋本来没那么饿,可闻到香味肚子就咕咕乱叫,可还是坚持说:“咱们就排会儿队吧,我都闻到油炸香味儿了,可真香。”
初迎觉得队伍不算长,说:“来都来了,就等一会儿吧。”
方戬吃这些洋快餐一向吃不饱,初迎就豪气地多点了一些。
汉堡四块五,薯条两块五,吮指原味鸡两块五,套餐是七到十块打八折,初迎直接点了四个套餐还另外加了五份原味鸡,花了四十多块。
有钱的好处是方方面面的,别人是拿着半个月工资吃顿快餐,可初迎是不管价格随意点。
红色托盘里放着白色磁盘,别人的磁盘上都是几样食物,他们的瓷盘上堆得像座小山。
八十年代的炸鸡可真香,那味道是后世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外表酥脆,鸡肉嫩滑,真是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炸鸡。
别说初迎觉得好吃,还没吃过洋快餐的父女俩更觉得味道惊艳。
“妈,这儿的炸鸡可比副食店里的好吃多了。”小赋咬着鸡胸肉说。小丫头只觉得鸡胸肉好吃,把更美味的鸡腿鸡翅都留给爸妈。
“那以后可以经常来。”初迎摸摸闺女的小脑袋说。
她闺女在八十年代已经实现肯德基自由。
“等寒假我勤工俭学摆摊卖童装挣零花钱再来吃。”小赋说。
“好啊,应该多接触社会。”初迎说。
方戬有异议,他生怕闺女跟她妈一样成个小财迷,说:“咱们家有分工,我安心上班,你妈挣钱,小赋你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妈用不着你帮忙。”
初迎拿了个炸鸡腿,笑眯眯地怼到他嘴边说:“赶紧吃吧,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别给孩子压力。”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喂鸡腿,方戬脸色微红,赶紧把鸡腿接过来说:“好,我不说了总行吧。”
——
连续想了足足有半个多月,初迎才把所有记忆理顺,穿成一条清晰的线。
那已经是几年后,初冬在妇幼医院上班,这是一家综合性医院,有西医也有中医,刚去没多久他们医院就发生了一件医生拐卖新生儿案。
医生本来水平很高,有高超的接生水平,如果产妇情况特殊复杂,都会由她亲自接生,甚至有的产妇会慕名而来来这个医院生产,总之这个医生有水平有声望。
还经常有人找她问有没有家人抛弃的新生儿可以领养,心里逐渐扭曲,她发现有利可图,这个医生就开始干起拐卖新生儿的勾当,据说她挣来的黑心钱都供着不成器的弟弟。
她会跟产妇还有家属说她生的是死婴,她会处理掉,因她名声在外,产妇都不会怀疑,也不会要求看死胎,她便悄悄把健康的新生儿卖掉。
甚至她会直接把孩子偷走,或者产妇怀的是双胎,她说是单胎。
七八年时间下来,卖掉三十多个新生儿。
直到她被抓,供出多个人贩子,还牵扯出之前拐卖蔺巧针闺女的人贩子,这个人贩子把蔺巧针闺女拐走七八年,一直相安无事是她洗手不干了,带着蔺巧针闺女生活在边远小镇上。
蔺巧针闺女找了回来,可她的精神却先垮了,压根无法继续从医,后半生就在踩缝纫机,初冬想要给白隽清治病的愿望也成为泡影。
初迎算了算时间,按四年算,那名医生已经开始贩卖新生儿,要是能提前抓到她,不仅可以让那么多孩子免于被贩卖之苦,还能提前把蔺巧针闺女找到,说不定蔺巧针精神能好转,不管能不能把白隽清只好,总之白隽清会多一个希望。
这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她非常想向公安机关跟检察机关剧透贩婴事件,可她分明不知情,她又不是医院职工,也没去过这家医院,她凭什么指认人贩子。
那么她要写报案信吗?
匿名写报案信倒是一个办法。
她已经用过左手写字投诉刘泼,现在她不想再用左手写字报案。就刘泼那事儿即便查出来是她写的也无所谓,毕竟那些都是事实,可这人贩子这事儿不一样,万一查出是她报案,她压根就说不清为什么她知道这个情况,又不能胡编乱造,编造任何一句话她都没法自圆其说。
她绝对不会暴露自己。
而且她也不知道医生的名字,这件事当时闹得很轰动,初迎从初冬跟街坊邻居们嘴里都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他们都说的是妇幼医院的医生,传说这件事儿时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初迎自然也无从知晓。
当年这个案子就是方戬经手的。
在**翻来覆去地想,初迎也没想出解决办法,看着身边方戬熟睡的侧脸,初迎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
——
初春家终于分到了工商局的一居室,他们把原先住的印刷厂分的筒子楼房间退了,喜迁新居,邀请大家都去做客。
这个一居室有四十多平米,有独立厨房跟卫生间,小是小了点,可总比之前住筒子楼强得多。大姐两口子住卧室,客厅放一张小床,算是周文博的房间。
初迎给大姐夫拿了套媳妇,还拿了些毛巾肥皂之类的,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初春就在厨房忙活,她说:“你们先吃点橘子瓜子,我买了板栗,做板栗□□,小赋,爱吃吗。”
小赋很乖巧地说:“大姨,做啥菜都可以。”
“这小房子还不错,朝南向还挺亮堂,还有暖气,真暖和。”初迎把手唔在暖气片上说。
初春对新居非常满意,乐呵呵地说:“不用生煤炉省事又干净,你大姐夫再给领导多开几年车,争取换套大点的。”
来的就是初迎父母跟她们姐妹,客厅摆了张大桌跟从邻居那儿借来的椅子,就这么点人小房间就显得拥挤不堪,不过初春厨艺好,板栗炖鸡、红烧排骨、炖带鱼、京酱肉丝、家常豆腐都很好吃。
这些天初迎一直在思索如何报案,在见到初春之后,她突然有了思路。初春在印刷厂上班,这个年代还是手工捡字排版,捡字员需要按照字体字号,把字丁捡于盘中排列成文章,三班倒,工作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初迎突然想到她可以把报纸上的铅字剪下来,拼凑成报案信,通过邮筒寄出去,不可能查出来报案信是她发的。
说干就干,她去报刊亭买了多份报纸,下午从批发市场回来,趁着家里没人把字一点点剪下来用浆糊贴在信纸上,废弃的报纸本来想填煤炉里烧掉,但想到会有大量黑色的薄纸片从烟囱飞出去,于是改成把废报纸扔到很远之外的旱厕。
把报案信准备好,她想应该向派出所报案还是检察院报案?上一世是方戬负责这起拐卖案,也是他顺藤摸瓜找到蔺巧针闺女的下落。
她知道老百姓可以向公安机关、检察院、法院报案,但这个年代应该很少有老百姓直接向检察院报案,都是去派出所,她想了又想,决定还是直接向检察院报案,说不定这案子还会到方戬手里。
初迎绕了很远的路,在南城路边的某个邮筒把报案信寄了出去,寄到区检察院,写的是检察长收,于是检察长就收到这样一封奇怪的信,对信里提到的人贩子的事儿,检察长格外重视,立刻组织大家开会。
一封信在与会的五六个人手里传看,方戬也看到这个由报纸铅字拼凑起来的信,即便想象力再丰富,他也想不出出自他媳妇之手。
检察长说:“群众能向检察院直接报案说明他们对我们非常信任,这是工作中的进步,不过看来报案人很谨慎,可能是医院职工,也可能是深受其害的产妇及家属。”
“能想到这样报案的人也不一般。”
“这家医院离我们不远,会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医生吗?”
“口碑好的医生会干这种事?会不会是同事诬陷抹黑?”
检察长说:“报案人认为妇幼保健院发生的两起偷婴事件都跟这名医生有关,这两起案子都是无头案,说不定报案信确实能提供线索,我们要予以重视。”
方戬说:“我看虽然没写明医生姓名,但报案信里明确写了是位口碑好的女性医生,有弟弟,另外把“死婴”拿去贩卖,根据这两点,很容易就能锁定目标。”
检察长对他非常器重的年轻人说:“我们绝对不会冤枉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坏人,方戬,那么这个报案由你负责。”
方戬接下工作安排:“好的,检察长。”
——
晚上初迎坐在桌旁看书,方戬看她看得还挺认真,伸手揉揉她脑门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个混及格的人还能好好看书,快歇会儿吧。”
“这不是快考试了嘛,不为了混几个我也不至于这么费劲地看书,那你给我讲个笑话换换脑子。”初迎把头抬起来笑眯眯地说。
“我哪儿会讲笑话。”
方戬哪儿有什么幽默细胞,他一直都是刻板严肃的,不过他想了想说:“我们接到一个报案倒挺有意思的,报案人剪下报纸上的铅字,拼凑了一封举报信。”
方戬极少跟初迎说工作,但这举报他觉得说出来无妨。
原来他们已经接到报案信。
“我真佩服这个报案人,她一定很聪明、善良又有正义感。”初迎夸了自己一通,话锋一转又问,“这种报案你们会重视吧,会尽快把坏人抓起来吧。”
方戬说:“当然,这个案子我负责,已经请公安去调查了,主要负责人是吴朝晖。”
初迎这就放心了。
她很想发表一番议论,引导方戬顺便给他剧透点更多的信息,于是问:“这么聪明的报案人说的是什么事儿啊。”
奈何方戬一个字都不肯说。
初迎只好作罢,但她绝对相信他,虽然提前了两三年时间,可主要负责人没变,依旧是这俩人,他们一定能提早将人贩子绳之以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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