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在派出所留了下来。
离开了何家,不用面对那么多极品,陆安宁晚上才能睡个囫囵觉。
房间逼仄,但心情好,一觉能睡到天亮。
除了做饭,陆安宁还负责管理蔬菜,浇水薅草除虫,总之她把派出所当成了临时收留她的地方。
闲暇之余,陆安宁又一次去找了主任,问他离婚的事,去调查了没有。
主任挠头,“我这两天又是开会又是处理工作的,哪有那么快,你要有点耐心,等着就是了。”
一句忙就把陆安宁打发了,看来,想短时间内和何家一刀两断,没那么容易。
陆安宁正在给白菜净苗,还没卷心的小白菜放点五花肉放点粉条,又滑腻又入口。
“老四——”
陆安宁起身,一个围着红头巾的女人走过来,“老四,你发什么愣啊?”
来人正在原主的三姐陆安萍,她比陆安宁大三岁,比陆安宁要胖一些,也矮一些,五官却有七分相似。
“三姐,你怎么来了?”
陆安宁把人让到自己的房间,三姐打量了一番,说道:“我听你姐夫说你在这里,今天来进货,过来看看你。”
四姐妹的关系不错,哪个姐姐的孩子原主都去帮着看过。
陆安萍拿了一小罐红糖,放在桌子上,“咱姊妹几个都是命不好,你过的比我还差劲,摊上了那么一家人;你姐夫虽然不成器,好歹有个好爹,我饿不着……都说女人喝点红糖好,你闲了泡点红糖水。”
这是陆安宁头一次感受到亲人之间的善意。
“谢谢三姐。”
“跟姐姐客气?老四,你有病吧?”
好嘛,一句话把陆安宁的感动打跑了。
陆安萍问了陆安宁的打算。
“我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派出所也待不久,原先做饭的人回家坐月子了,她来了我就得走。”
陆安萍劝说道:“这次的事咱爹气的不轻,也气病了,我陪着你一起回去看看,你也别死犟,服个软认个错,省的以后没个娘家没地方去,让人家欺负。”
陆安宁拒绝了,从陆大明一百块钱把她卖掉,从她差一点死在何老二的手上,从陆大明不辩是非,伙同别人要打要杀的时候,她就没有娘家了。
以后,她管好自己就行。
陆安萍眉头一皱,语重心长道:“老四,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爹是咱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咋就一根筋?你再犟,以后谁管你?咱娘死的早,爹拉扯咱们不容易,他年纪大了,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陆安宁看着陆安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三姐,我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别操心了。”
陆安萍脸色一沉,不满道:“你这是啥态度?我好心好意来劝你,你就这么对姐姐?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以后别怪我不管你!”
陆安萍脸色越发难看,她瞪着陆安宁,说道:“老四,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别忘了,咱爹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他,你能活这么大?你咋就这么白眼狼?”
陆安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冷。
陆安萍见陆安宁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便放缓了语气,说道:“老四,你就听姐一句劝,跟姐回去看看爹,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就别让他再生气了。”
“三姐,你没站在我的角度,就不要指责我。你经历过头一天结婚,第二天小叔子狗就想祸害你吗?你经历过婆家人全员是帮凶吗?你经历过自己的亲爹想骗你打开门,给畜牲一家下跪磕头吗?你要是没经历过,就别拿姐姐的身份要求我干这干那。
在我看来,陆大明就是演戏的,不一定又憋着什么坏招,说他善良,好比日头从西边出来,我不信。”
陆家的几姐妹,包括原主,都被陆大明洗脑了,被愚昧绑架了,嫁个什么样的人都要接受。
陆安宁不是原主,陆大明想用亲情绑架她,选错人了。
陆安萍确实没遇到四妹的情况,嫁的男人不行,至少公公婆婆是个好的,自从生了个儿子,娘俩的地位在婆家是第一第二高,小卖部收入的钱也不用上交。
陆安萍很知足,可安宁没有。
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换她得疯,怪不得四妹性格大变,男人说小姨子骂人,她还不相信。
“好,随你的便,我就是来看看你,不说了,我还得去进货。”
“不是有三姐夫吗?”
“你姐夫那个人,他要是靠的住,母猪能上树。”
陆安萍把红头巾一围,起身走了。
陆安宁继续干活。
“安宁,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陆安宁从菜园子出来,跺了跺脚。
“所长,喊我有事吗?”
齐所长搓了搓手,显得很为难。
“齐所长,是不是不让我干了?没事,我不让你为难……”
“不,不是,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所长,我能帮你啥忙?”
齐所长面露难色,“是这样的,我妈不是伺候我媳妇月子嘛,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个人不对付天天吵架,我妈一生气回老家了,现在孩子要吃奶,我也不会做饭,想请你帮帮忙,给做几天饭,等出了月子就好了。”
陆安宁想了想,答应下来。
不就是做饭吗?她不愁。
看起来齐所长对媳妇是真的好,以前总听到老一辈人说,生了孩子当天就下地做饭洗衣服,哪有坐月子这一说?
齐所长很高兴,连忙说道:“安宁,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一天给你三毛钱。”
一天三毛钱,不少了。
陆安宁说道:“齐所长,你帮了我很多,谈钱就生分了。”
陆安宁又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事故,用钱解决的事情,别人不会承情,她要是真那么做了就太鼠目寸光了。
陆安宁去洗了手,把齐所长带来的小米炖上,鸡肉打上两个荷包蛋。
等小米煮出米油了,陆安宁把两样盛好,让齐所长给爱人送回家去。
“这一看就好吃,这回,孩子她妈可挑不出毛病来了。”
陆安宁笑笑不说话,听这意思所长夫人还挺挑剔?
……
离此不远的供销社,采购的一拖拉机货到了。
“何肖程,卸货。”
何肖程是临时工,临时工的待遇可没有正式工好,工资低一大截不说,什么装货卸货苦的累的都是他们的。
就这样也比泥腿子高一大截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
安主任背着手四处视察,这可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每天都要例行巡场子。
突然有人冒冒失失跑了进来,“不好了,货塌了,何,何肖程砸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