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上广播了。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把公社的名字说出来了,猜也能猜到是谁。

要说上广播的好处,那就是说不会有这个部门那个部门来查,也帮着做了一拨广告。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也有找茬的。

陆安秀正在店里忙碌着,整理着货架上的货物,再帮着两个皮小子缝缝补补。

安远和臭蛋正是皮的时候,幸亏上不了天,不然非得把天捅个窟窿。

翠翠趴在陆安秀的腿上,让她老老实实去一边坐着也不听,陆安秀就手捏着针尖吓唬她。

狼来了演太多次了,翠翠根本不怕,笑的咯咯的。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个小年轻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

他们中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穿着件半旧的黑袄,眼睛滴溜溜的乱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陆安秀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兄弟,要买纽扣吗?”

“老板娘,看看这纽扣,可是从你们店里买的?”

瘦高的小年轻把一把五颜六色的纽扣拍在柜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挑衅。

陆安秀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疑惑地摇头:“这纽扣不是我们店里的,我们店里没有这种样式。”

陆安秀的话音刚落,那瘦高的小年轻立刻瞪大了眼睛,伸手在柜台上重重一拍,大声嚷道:“怎么?你们店大欺客啊?这纽扣明明就是在这买的,现在出了问题就不认账了?”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立马起哄,一个指着货架上的纽扣嚷嚷着:“你们看看,这纽扣不都一样吗?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货?”

翠翠吓的哇一声哭了出来,陆安秀赶紧捂着她的脑袋哄。

另一个则假装摸着下巴,阴阳怪气地说:“我看啊,这店就是黑心,就是骗子,卖的东西全是残次品,还死不承认!”

店里的声音还是惊动了路人和邻居,就围了过来。

陆安秀见状,心知不妙,店里的名声不要了?赶紧解释道:“大家不要急,我们店里的货都是有质量保证的,我可以保证这纽扣绝不是我们店里卖的。”

她说着,转身从货架上取下几盒纽扣,展示给众人看:“你们看,我们店里的纽扣都是这种样式,而这把纽扣明显与我们店里的不一样。”

三个小年轻口风一致,“我们用的多,买的多,你这种样式的全卖给我们了。”

“你们别骗人了,我们根本就不卖这样式的。”

领头的呵了一声,“不承认是吧,那好,哥几个,咱把这家店扬了,省的继续骗人。”

只听叭的一声,一个九宫格木制盒应声落地,各样式的纽扣飞溅的到处都是。

陆安秀几乎是趴在地上了,两只手急切地划拉,声音都是哽咽的,“你们就是来找茬的,就看着我一个女人好欺负……”

三个小年轻眼见人越聚越多,更加肆无忌惮了,手又伸向另一个九宫格,“让你们再骗人,都砸了都砸喽,一个也别留。”

陆安秀又转身去护另一个,可她一个女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叭”,另一个也倒扣在地上,纽扣飞溅。

陆安秀被欺负的狠了,气狠了,起身就对着领头的那个人挠。那人猛地把人一推,陆安秀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有的是不敢阻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的是真把这店当成坑人店了,有人闹是好事,给她们一个教训。

有的纯粹是恨人有笑人无。

三个小年轻正洋洋得意,其中一个手正伸向抽屉,他们看见了,这是陆安秀收钱的地方。

一只手扳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一股大力拉扯,他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动作太快,把另外两个人也惊着了。

“你是谁?你干嘛?”

“爹——”翠翠边哭边冲了过去。

何肖程把手中的盒子放下,又把翠翠安置在远一点的地方,挽了挽袖子,把另一个想跑的又如法炮制摔了一遍。

领头的趁着何肖程整治同伙,抓起一把小板凳对着他的后背就砸了下去。

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哎呀,注意。”

何肖程一闪身,板凳砸偏了,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一下的力道也不小。

何肖程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他回身一个迅疾的拖拽,紧接着一个标准的过肩摔,领头的那个瘦高青年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整个店里的人都愣住了,原本喧嚣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三个小年轻在地上挣扎喊痛的声音。

何肖程站在那里,眼神冷冽,仿佛不可惹的存在。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问道:“谁去派出所替我们报警?”

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安秀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急切地说:“我去,我去报警。”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此刻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老四说的对,就不能向坏人妥协,坏人是没有道德底线的。

三个小年轻一听到“报警”两个字,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慌乱。

领头的瘦高青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何肖程面前,双手合十,连连作揖。

“大哥,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何肖程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同情,他一把揪住领头的衣领,将他拉到柜台前,指着那些被摔碎的纽扣盒,沉声问道:“这些纽扣是从哪里买的?为什么要污赖这家店?”

三个小年轻在何肖程的逼问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领头的瘦高青年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说:“我们……我们是在别的地方买的这些纽扣,再敲断鼻自己回去做旧,因为听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女人,想着她一个女人好欺负……想来讹点钱。”

他边说边偷偷抬头观察何肖程的脸色,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心中是十五个水桶打水。

何肖程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刀,直刺人心。

他松开揪着领头的衣领的手,冷冷地说:“下次再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三个小年轻松了一口气,连连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说完就想溜。

“慢着,把东西回归原样。”

三个小年轻跪在地上,把纽扣都堆在一起,又开始分类。

憋屈归憋屈,也不敢说什么,他们都是一百多斤,过肩摔跟玩似的,换他们,脚离地都费劲。

好不容易挑完了,三个人这才连连作揖,往外面走。

“慢着,交出你背后的人再走。”

“什么背后的人?哥哥,我们就是想讹几个钱花花……”

“既然你不说,那就报警吧,揪不出后面的人,今天是你们,明天还有别人……好不容易抓到了,傻子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