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陆安宁都有无力感了,这个年代的人怎么这么迂腐,还抱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的观念。

“主任,我同意,他也同意,你硬是把我们绑在一起,也成不了恩爱夫妻。有他爹妈在里面搅和,小叔子三观不正,他耳根软、墙头草,我把话放在这里,我俩过下去也是一对怨偶。

真要是到了对以后的日子没有希望的那一天,我内耗能把自己耗死,想不开把自己吊死,买瓶药把自己药死,等到我死了的那一天,主任你不内疚吗?

你点了头,同意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走不了这条路,能捡条命,对咱们都好。”

何肖程听陆安宁巴拉巴拉,真不敢相信这是相亲时羞的能钻桌底的那个人,见了陌生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那个人。

反差太大了。

有一点何肖程很清醒,他不喜欢以前的陆安宁,现在变的强势,又虎了巴唧的更不喜欢。

主任终于松了口,“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要去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主任又一再保证尽快去调查,两个人才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我要去上班了,你呢?”

“我去派出所。”

何肖程喜出望外,“你要把老二弄出来吗?”

“你想多了,他进去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为什么让他出来?我恨不得让他蹲一辈子牢。”

何肖程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扭头走了。

陆安宁原地驻足了几分钟,看着何肖程绝决地往前走,朝阳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明明像那个人,身上却没有那个人的一点影子。

陆安宁摇摇头,转身去派出所。

说是派出所,其实只有三个人,一个院子,一排平房。

陆安宁走进去,立刻就有人问道:“同志,你是干啥的?”

从里屋走出一个男人,正是那天去现场处置的那位同志,“刘春生,你忙你的,我跟她谈谈。”

男人自我介绍,他姓齐,是所长。

陆肖武已经移交县公安局了,后续可能会继续巩固证明,不出意外这个人会判刑的。

“还得表扬你这么勇敢,没向犯罪行为妥协,追究到底。”

陆安宁一颗来自后世的灵魂,她太明白了,你妥协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等待你的就会是无底的深渊。

“齐所长,我明白,妥协就是纵容,要想让坏人受到惩罚,我必须站出来指证。”

门开了,又进来一位年轻警察,手里抱着碗,一边走一边吸溜。

“所长,饿死我了,面条都坨了,都成一家子了,这是面条吗?比我的一扎还宽。”

刘春生手上的笔直直地扔了出去,“滚,再说我就不干了。”

齐所长笑道:“孟文涛,你知足吧,这还是春生和面擀的,咱几个大老爷们,能吃上熟的,就不错了。”

孟文涛挑起一坨面展示,“那它也真的坨,真的宽啊,老齐,嫂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你嫂子不比二十几岁,生了孩子怎么也得休养二十几天。”

孟文涛表情夸张,“这么说我吃这个还得吃二十多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春生,“再说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孟文涛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别,我做的还不如你,难道咱俩都饿着?你可怜可怜我……”

陆安宁终于插上了话,“齐所长,派出所需要有人帮着做饭吗?我的厨艺不怎么好,但肯定比这两位同志强。”

齐所长说道:“以前是我爱人帮着做,每个月才三块钱,上级的财政也紧张,人少,是领导体恤我们都是些大男人,不会做饭,要不这些钱都不用出。”

孟文涛补充,“嫂子也就休息二十多天,出了月子就会回来了,你不能挖墙角。”

陆安宁,“齐所长,等嫂子回来我就走,工资我也可以不要,有个地方睡就行。”

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管吃可以,怎么还能睡在派出所?”

陆安宁也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了,这是原主的家丑,她一个从几十年后过来的人,可一点不在乎。

“所长,我的命也挺苦的,我妈早死了,摊了个爹又懒又谗,我是老四,我和三个姐姐都是他收了彩礼,‘卖’掉的。

嫁到何家,是收了一百块钱彩礼,男人带着个孩子,是去当后妈,他还比我大七岁。

结婚的第二天,我嫁的男人的弟弟就想欺负我,看看,我脸上这块还是青的,就是他打的……”

“人不是抓了吗?现在在巩固证据,一旦定罪,最少七年以上,一时半会出不来。”

陆安宁重要的话还没说完。

“我那个婆家除了三岁的小闺女,其他的没一个正常的,吃的全锁上不给饭吃,逼着我来把那个畜生领回去,让我承认是误会。我不同意,一家人打配合,想把我绑了揍一顿,我就得乖乖把人领回去……

所长,不瞒你说,我已经提离婚了,说不定我帮着做饭的这些天,婚就离下来了,那个家也就不用回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好……等嫂子回来,我就走。”

刘春生和孟文涛一个做够了饭一个吃够了他做的饭,都想求解脱,希望所长赶紧同意。

“那好吧,工资少不了你的,再给你收拾出来一张床,你只能在厨房和宿舍活动,不能到我们的工作地点活动,你能做到吗?”

“能做到,我肯定能,谢谢所长。”

齐所长写了招工函,拿给村支书,任何人都不会拦着。

回程的路上陆安宁几乎是小跑着回的,终于能摆脱何家了,虽然是暂时的,后面要走的路还很长,那也高兴。

先拿着招工函找支书做了报备,回了何家的东屋就开始收拾被子了。

又把几件旧衣裳塞进里面,卷个铺盖卷,用麻绳绑好。

何母听见东屋的声响,伸长了脖子看,可惜看不着,就把翠翠派了过来。

“妈妈,你干森么?”

“翠翠,以后不要喊我妈妈了,你有妈妈,别忘了她……我要去公社上班挣钱。”

陆安宁就是说给何母听的。

何母跳了进来,“离婚了,不能再带走我们家的东西。”

“看好了,就一床被子和我的衣裳,除此以外,你们何家的一根毛我都没拿。”

一床被子,还是原主的三个姐姐,一人帮衬一点做的,算是娘家陪送的嫁妆。

“嫁进来就是我们家的,哪来的嫁妆?别忘了你家还欠着一百块钱彩礼钱,用被子顶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