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刚刚从红柳乡回来。
昨天傍晚，他们才接到有人报案，说是红柳乡早在一天前发生了一起命案，一直没人来报案。
说是同村的两名村民因为经济问题发生纠纷，在斗殴过程中拿着菜刀互砍，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两人都死了。
村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中午。
两名死者一个叫姜长贵，一个叫赵大海，都是红柳村的人。
村民发现时，那姜长贵死在院子里，后脑勺被钝器所伤，身后长长的一条血迹，看样子应该是从堂屋爬出来的，想要呼救。
而那老赵头，则歪歪扭扭在灶房和客厅的连接处，手里还拿着一个烧火用的火钳，那火钳上有斑斑血迹。
老赵头那个傻儿子在一旁傻笑，问啥都不说。
当时村民吓坏了，立马把村长叫了过来，村长知道老赵头和姜长贵两人都好赌，平时也经常因为赌博的事吵架，甚至是打起来，如今两人互殴闹出了人命。
他因为害怕上边追究了下来，自己的乌纱帽就没了。
反正他们俩也是鱼死网破了，也找不到谁来赔谁的事，在他浅薄的是非理念里，那就是半斤八两谁都别怪谁。
作为红柳乡的土皇帝，他直接让人打了两副薄棺材，然后找人去通知家属，打算把人下葬了得了。
好在村子里有个上高中的学生娃，他知道这件事之后，觉得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于是权衡了半天，昨天傍晚还是跑到公安局来报了案。
老莫一听，这还了得啊，这出了人命的案子，怎么都得调查清楚了，到底是互殴致死还是他杀，是否有第三方的人在。
他当即就带了两名同志一起，骑着摩托车赶了过去。
老莫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半夜了，村长知道自己闯了祸，直接等在了村口。
“公安同志，这，这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就是这两个赌棍因为钱的事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没了命。”
老莫看着那老村长，声色俱厉。
“不管是什么原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都应该第一时间报告公安局，让我们来调查清楚，结案之后再下葬，不然就是违法。”
老莫连夜开始展开调查，查看现场，确认死因。
从血迹和打斗痕迹还有两人身上的伤口来看，这两人确实是互殴时导致双双受伤，伤及了要害，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如今，唯一的目击证人，就只是老赵头的那个傻儿子。
老莫把他叫了过来问话，这傻子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见到老莫问起他爸，他显得有点兴奋。
“爸爸说给我买烧鸡，可是买了好久还没买回来。”
“呜呜，我要吃烧鸡。”
老莫试着从傻子口里还原当时的真相。
“那你告诉叔叔，当时爸爸和那位姜叔叔是怎么回事呢，你告诉我了，叔叔给你买烧鸡。”
一听有烧鸡吃，这傻子顿时开心得不行，拍着手掌，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就说开了。
“我在睡觉，听到爸爸和叔叔吵架，吵得可厉害了，叔叔把爸爸压在地上，拿刀抵着他脖子，说不拿钱就杀了他。”
“叔叔样子好吓人，我害怕，不敢出去，躲门背后看。”
老莫循循善诱，还拿出几个大白兔奶糖给他，让他继续说。
“爸爸让我揍叔叔，叔叔就拿刀砍我，爸爸疯了，拿着铁棍子砸在他头上，我害怕，就躲了起来。”
大家都在等着傻子后边的话呢，但是他一直不说，吵着要吃烧鸡了，旁边一人急了，追问。
“没了？后来呢。”
“什么后来，后来我躲起来我就睡着了，再后来村长伯伯他们就来了，爸爸躺着不动，不起来给我买烧鸡，爸爸是骗子。”
同行的一名公安给两名死者验的伤，他皱着眉头小声和老莫说话。
“老莫，我怎么觉得这傻子在撒谎，那姜长贵身上的伤口很多，只是不致命，反倒是老赵头的伤只有一处，但恰巧伤及要害，你说姜长贵的伤，当真是老赵头一人做的？”
老莫不是没怀疑这傻子在撒谎，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就算是老赵头和傻子合伙把姜长贵弄死的，老赵头是被姜长贵临终时候反杀要的命，那又如何呢。
法律上说，傻子犯法不判罪，追究监护人的责任，可如今傻子的监护人已经死了。
他们忙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又走访了一下村子里的人，大家都说，老赵头和姜长贵前段时间因为一块假玉的事闹得不愉快，大年三十晚上，姜长贵还跑来找老赵头赔钱，两人吵了一架。
看来，真的是因为经济纠纷才闹出了这样的人间悲剧出来。
“通知家属，结案吧，两人互殴导致的意外死亡。”
村长一直在外边守着，听到这句话跑了进来，点头哈腰在老莫面前表功。
“公安同志，这老赵头就只有这一个傻儿子了，如今这情况，他就是孤儿，只有我们村委会的人负责养着了，至于那姜长贵，有个女儿，嫁到了军区，昨天我派人去通知来着，还没找到人。”
老莫一听，这才又仔细打听了一下姜长贵的身份，那女儿女婿是谁。
一问之下，发现竟然是卫东明的老丈人，姜雪的爹。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卫东明结婚时，被老丈人家勒索，不单给了高价的彩礼，还逼着翻新了老房子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
刚开始他还有些同情姜长贵呢，现在看来，这种为了钱想要对方命这种行为，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我来通知家属吧，你们村委会组织一下，乡里乡亲的各家出点力，把他们这丧事给办了。”
忙完红柳乡的事，老莫连忙带着人往县城赶，听村长说，姜长贵那媳妇生病还住在县城的医院里，他就想着过来通知一声。
可他哪里会想到，已经有人比他们早了一步，那人今天一大早就赶到医院来找马兰花了。
就是花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