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明这话一出，两人都笑了。

而且，还笑着再次拿起手里的酒杯，一仰脖子干了。

无声的硝烟在两人之间流动。

他们是战友，却又时刻都在彼此较量，是兄弟又是情敌，这种微妙关系，让两人注定不可能一笑泯恩仇，彼此都憋着一股劲。

但他们从来没想过，会把这种对立挑到了明面上，竟是因为一个女人。

有酒精的原因，更多的确实内心深处最真实想法的借机表达。

这场酒喝到最后，原本酒量都很好的两个人，都有些醉了，他们开始什么都说，把以前憋在心头的话，全都毫无顾忌说了出来。

肖麟嘲讽卫东明。

“你不就是在战场上立了功吗，不就是能打仗吗，现在是和平年代，一介武夫能有什么用武之地。”

卫东明也不生气，端着酒杯反问肖麟。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好歹侦察兵出生，在部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像有的人，不就是在学校上了几堂理论课，会的也只是纸上谈兵，就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会了，要开始指点江山。”

卫东明说的肆无忌惮。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写的文章还是不错，有两把刷子，你说你挂名在营部当一个作战参谋，你真的喜欢吗，你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啊，为什么不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这种话，是卫东明心里想的，平时成熟稳重的性格，让他从来都不敢说的。

若在平时听到这样的话，肖麟铁定发火了，因为营部有很多人都说，他是仗着父亲在军部的势力，这才能得到这份营部参谋的职位。

可从来没人认真问过他，到底喜不喜欢这份工作，包括父亲。

没想到，这卫东明反倒懂他。

肖麟闷头喝酒，卫东明以为自己的曲线救国方式起了作用，又开始苦口婆心。

“来省城之前，我听佟磊隐约说起过，报社想在咱们军区挖一个新闻人才过来，这东阳日报社在全国出名，还不比咱们军区强，以你的能力和级别，估计过来至少能当个主任。”

他的目的竟然是在这儿，为了姜雪，也是拼了。

原本肖麟还有点感动呢，因为卫东明是懂他，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说到这里才发现，原来，他是想让自己主动放弃，转业到地方离开军区啊。

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多，他这一走，哪里还有任何的机会和他竞争姜雪了，直接危机解除，想得美。

“这就不劳卫营长操心了，我喜不喜欢没那么重要，关键是我能不能做好，不是吗。”

原本他还真的考虑过东阳日报社社长杜柏江的邀请，转业来报社当记者，毕竟这是自己热爱的事业，但是现在突然不想了。

不为别的，就为和卫东明较这个劲，为了和他竞争姜雪，他也不能离开军区了。

肖麟笑。

“卫营长，说起转业，我倒是发现了，你这破案的能力杠杠的，你就那赵仁杰的房间，公安的同志搜过两三遍了，也没从墙缝里把那封电报搜出来，你怎么就能想到那里边会有东西呢？”

如果在平时，卫东明会沉默不语，他为人低调，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力，但是此刻不一样啊，他喝了酒，而且对方还是肖麟。

“这就是经验，多经历几次，你就懂了。”

肖麟笑，开始恭维起卫东明来。

"要我说，以你那能力，转业到公安局来，用武之地肯定更大。"

卫东明气得，这肖麟反倒忽悠起他来了，不过他也不敢示弱，直接怼了回去。

“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姜雪现在的生意在宝兴县，我这一转业，她就要跟着来省城，这好不容易起步的事业，不能耽搁了，不妥。”

两人一杯接一杯喝酒，开始打各种心理战术，这顿酒喝得把时间都忘了，直接喝了到凌晨。

原本还熙熙攘攘的餐馆里，也只剩下了三两桌，到最后，他们谁都没说服谁。

那种心照不宣埋在了心头，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一触即发。

他们三轮车也不坐，两个酒疯子开始比体能，说要来一个十公里越野赛，看谁先跑回省军区家属大院。

这点上，肖麟是吃亏的。

毕竟他手上还有伤，跑起来平衡性哪里有那么好。

当然，就算不受伤，在体能上他和卫东明也没法比，但是就算知道会输，他还是爽快答应了下来。

他就是这种不服输的性格，即使是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卫东明并未用尽全力，他和肖麟一前一后进入院子，这个时候，大家都睡觉了，安静得掉一颗针都能听到一般，就连屋檐下那只鹦鹉也睡着了，他们进来也没吵醒。

但是，这动静却把姜雪吵醒了。

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睡着，心头一直惦记着在外喝酒的卫东明和肖麟。

这两人一向不合，姜雪一直记得，在剧本里，他们俩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在军区的时候为了争夺团长的位置就已经把矛盾到了白热化。

后来，卫东明转业到公安局，调查赵仁杰的案子，和肖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更是明争暗斗，水火不容。

姜雪担心，他们两人一起喝酒，会不会出问题。

不过听声音，他们进院子好像比较安静，那应该还好，至少表面是平和的。

屋子里的灯已经关了，姜雪在黑暗中躺在那等了许久，也没见卫东明推门而入，这地铺她都已经帮他铺好了呢，这大晚上的，卫东明在干什么，难道他不睡觉的吗？

夜晚很安静，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姜雪还是听到了隔壁肖麟的房间已经打开又关上了，可是还是迟迟不见卫东明进房间。

他该不会打算在院子里待一晚上吧，毕竟是大冬天，这可不行。

姜雪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蹑手蹑脚爬了起来，透过窗户看出去，却在院子里没看到卫东明。

而且，隔壁房间传来了含糊的说话声，大半夜的，卫东明竟然进了肖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