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贺秉川一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秦娇娇倒是一点都没怀疑贺秉川这个问题有什么特别的。
她甚至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贺秉川是真的关心苏小糖，想了解苏小糖，想要帮苏小糖。
她再没有一点耽搁，迅速认真想了起来，“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就我所知，性格，行为方式，爱好，和说话方式，肯定都会变的。”
秦娇娇还担心贺秉川不能理解，和他说，“我的意思是苏小糖在被刺激的情况下，自己幻想出了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苏小糖。”
秦娇娇想到啥，表情有点别扭，可还是清了清嗓子，道，“就比如。”
“我并不是说苏小糖。”
“我是说，其他人，有可能的情况。”
贺秉川认真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说。”
秦娇娇观察了观察他的表情，这才开口，“就是，苏小糖幻想出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这个她，可能是更好的。是焕然一新的。是关心爱护家里人的‘苏小糖’。”
“也有可能是幻想之下，将自己想成，另外的人。”
“听说。”她强调道，“我只是听说，不知道真的假的。”
“有人因为受伤，被虐待，痛苦之下，就幻想出了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这个人，在她的幻想里，是高大的，能保护她，让她不受到伤害的角色。甚至有可能是男人。”
“我这样说，您理解吗？”
她又赶紧说，“我不是说苏小糖现在是男人啊。”
贺秉川眼皮子跳了跳，其实秦娇娇可以不用补下一句的，“当然，我能理解。”
“所以，她的情况是很轻的。是吧？”
秦娇娇赶紧点点头。
“对，对对对。”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
秦娇娇看苏小糖没有家里人，还那么喜欢贺秉川，自然想要尽力撮合，“她这种情况，我甚至觉得，还是正向的。”
贺秉川好似认可地点头，“我想知道，现在的她，和曾经的她，到底都会有什么区别。”
“我想多了解一点。”
“我怕自己太过错愕，造成什么特殊影响，比如刺激得她再发生什么改变……”
秦娇娇听到这话，顿时赶紧到，“你说得对。”
现在的苏小糖挺好的，可不能变成以前的那个心眼坏的。
她努力回想了贺秉川刚才说的话，沉吟了一下，“因为她的确幻想出一个新的人格。”
“一个新出现的人，肯定是会有大的变化的。”
“她会给这个人，创立一些新的爱好……”
贺秉川故意插嘴道，“比如，做饭？”
秦娇娇道，“对，这个时候的苏小糖，她可能觉得照顾三个小孩是她的责任。”
“而，一个好妈妈，肯定是要会做饭，而且是做饭很好吃的那种。”
“她或许以前不会，但是，她肯定会努力去学。然后每天按时做饭的，她会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贺秉川垂下了眼帘，不叫人看清楚他的眼里的情绪，只是顺着秦娇娇的话，点头，“我明白。”
“还有，我想问问，比如，她在‘创造’一个新人物的时候，会不会给自己更好的天赋，甚至天然就能多学会什么？”
秦娇娇表情茫然，“还，还，还有这个可能吗？”
贺秉川道，“我觉得应该有可能的吧。”
“毕竟，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那天赋也应该更好吧？”
有些事儿，他可以怀疑。
但却不愿意让其他人怀疑。
齐娇娇听到这话，还真认真想了想，“我觉得，应该，也许有可能吧。”
“当然。”她声音压低了一点，“我不是唯心主义。”
“我只是说，目前国外有些说法，就是的这样认为，他们认为，心理已在按时的情况下，是有可能的发生一些变化的。”
“比如，生死之间爆发潜力。”
“这种，您明白吧？”
改开还没有两年，大家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
即便知道改革开放了，知道曾经那些已经被扫除了，可是说话还是要注意。
就像这些唯心主义的话，还是不敢乱说的。
贺秉川点头，冲着秦娇娇笑了笑，“我都知道了，我也已经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我会斟酌，应该怎么和现在的苏小糖相处的。”
“小秦医生，如果可以，希望你不要把我找你说的这番话，告诉她。”
“我怕她心里会有负担。”
听到这话，秦娇娇几乎半点犹豫都没有，立马道，“当然，我绝对不会说的。”
她还隐晦道，“你知道怎么做了？那你也知道，小糖对你的真心了吧？”
贺秉川笑着点头，“当然。”
“我已经原谅她了。”
“我不是好赖不分的人。”
“苏小糖为了我，为了三个孩子做了多少，我都是亲眼看着的。”
贺秉川道，“我非常感激她如今所做的这些。”
他面色又肃了肃，道，“另外。我觉得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在某种情况下来说，她的确没有造成多少坏的后果。”
贺秉川顿了顿，“那，秦大夫，你觉得她还能恢复到曾经吗？”
秦娇娇脸色微微一变。
贺秉川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能做出如此巨大改变，已经让我知道她的决心。”
“我觉得，如果真的是幻想出一个人格。恐怕有隐患。”
他看向秦娇娇，“我想，如果我们全家所有人都原谅她，认可她，彻底接受她曾经做的那些错事，她是不是也会真正释怀？”
秦娇娇认真看贺秉川。
这一刻，真的有点对贺秉川改观了。
其实，贺秉川这人，也还是可以的。
虽然眼神不太好，可是，人品还是好的。
换成别人，或许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为了贺成海他们被更好的对待，会继续刺激苏小糖，让苏小糖保持如今的情况呢。
“是，正常人的那个，改邪归正。”
“不是她这种极端的方式。”
她满口答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事儿说给她。”
“最主要的，或许就是你的原谅。”
秦娇娇都忍不住感慨，“我真没想到，都没有想到，原来爱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决心，这样的信念。”
“贺营长，苏小糖是真的喜欢你，你。”秦娇娇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不辜负她。”
贺秉川的嘴角都忍不住想要抽搐了。
可还是努力忍了下去，还看着秦娇娇，认真地点头，“是。”
“我会的。”
“谢谢。”
“对了，如果，有什么事儿，我还是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一下。”
他表情认真，“你也知道，她如今的情况特殊。”
“我怕我为人粗心，有时候，她的一些变化，我不能及时发现。耽搁了事儿。你是她如今最好的朋友……”
秦娇娇又是满口答应，“当然。”
贺秉川冲着她点点头，表示了感谢之后才离开。
只是转身之后，眸子沉沉。
经过和秦娇娇谈论的那段话之后，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种种猜测。
那就是，苏小糖根本不是什么人格分裂。
而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要么，就是他一开始所怀疑的那样，他身边被人安放了一个间谍。
而这个间谍，还刚好那么巧，就和曾经的苏小糖长得一模一样。
而，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苏小糖的身体还是苏小糖，可是，芯子换了一个人。
不是所谓的第二人格。
不管什么人格，只要是她原本的身体创造出来的，那么就会受限制与她那个身体的认识，知识，技能，以及过去十几年的所有经历。
苏小糖，绝对不会突然就多出什么超出她认知的那些技能和本事。
尤其是，医术，厨艺，文学素养，艺术水平这些需要名师，阅历，以及长久经验支撑的技艺。
他目光忍不住一直落在苏小糖的身上。
他不相信，一个间谍能到苏小糖这个程度。
而且，贺秉川也很确定，苏小糖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记忆。
身体大概也还是原本的身体。
贺秉川看着他们和贺成海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苏小糖自己装订的小笔记本登记着什么。
看着苏小糖心情愉悦，嘴角都要翘到耳后根。
贺秉川忍不住也翘起了嘴角。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的“苏小糖”从哪里来。
但是，他想。他不想曾经的苏小糖回来。
苏小糖可不知道贺秉川，彻底揭破了她的“画皮”。
她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
愿意来参加这类活动的，都是追求时髦。
今天在这里的女军人，年轻女医生，女护士等等，还有各个领导干部家里的媳妇，女儿们……几乎是整个家属院里最有钱，最有消费力的优质客户！
“大西洋”这部电影，在场估计没人没看过。
哪怕是矜持着，或者是对苏小糖有固有印象，甚至讨厌苏小糖的。
也忍不住跟自己身边人，询问那“牛仔裤”的情况。
她相当有信心，她今天这一身，肯定吸引了她们的好奇。
也相信，她们未来会在她手里买！就让她赚到钱！
谁让如今这种牛仔裤，只有她一个人手里有。
而且，这不是南方那种方版型。
还是苏小糖让猴子他们经过她给的样品，进行改的。
是21世纪，经过长时间，经过审美熏陶的版型。
面前这些人是普通人吗？
那是她的资本。
是她未来的票子，房子，铺子，甚至是四合院啊！
要知道，每一条裤子，都有她的提成。
而这一笔钱，就是她最生意的本钱！
所以苏小糖看着所有女性，都笑得格外温柔。
愣生生让那些曾经看她不顺眼的人都黑不下脸去了。
贺成海也几乎合不拢嘴，猴子哥可是专门说过，这些裤子都要按照批发价格给他。
每卖出一条，他们就可以赚好几块。
就今天，记录下尺寸，定下送货时间的就有不少。
这些阿姨，姐姐们还生怕抢不到裤子，纷纷要塞定金给他们。
贺成海还曾经经历过这些，贺成江却已经傻了眼了。
这样做生意，叫贺成江闻所未闻。
最关键是，贺成江的数学一直特别好，对数字也特别敏感。
每订下一条裤子，他都在自己心里算一笔账。
这会儿他已经被自己算出来的数字，吓傻了。
那个数字，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苏小糖看他那副呆头鹅的样子，拽了贺成海，“好了好了，告诉大家没货了。”
贺成海不明白，“这，这每卖出一条裤子，我们都有好几块钱！”
“怎么能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趁着所有人都想追着买的时候，赶快卖才对啊。
苏小糖自己也说过，这份生意，做不了多久。
真要是耽搁了，咋办！
苏小糖瞥了他一眼，“急什么。”
“这些人买了咱们这么贵的裤子，你总要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吧？”
贺成海听不懂。
苏小糖嫌弃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这种东西虽然要好看，可是更要稀罕，要能吸引人的目光，要能得到别人的羡慕！这才能让人心里有优越感，才能让人觉得自己这个钱花的值！”
贺成海若有所思。
苏小糖啧，“要是满大院的人都穿上了，这叫烂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