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娇翌日便约了何萍见面。
没有去eve的南滨分部，也没有去梧桐路店，而是去了南滨大学外的美食城。
“变化真大，以前这里只有几个小摊，现在都发展成一条商业街了。”
李玉娇感慨着，两人进了一家麻辣烫店。
“这几年全国各地都在发展，高校也在不断地扩招。”何萍今天倒是穿得很休闲，牛仔裤休闲鞋，不像上次那般老练。
两人各自选了食材。
“加麻加辣。”何萍指着自己那一份对老板交代。
找了座位坐下，李玉娇随口问：“你很能吃辣？”
“嗯，我们老家都很能吃辣。”提到老家，何萍眼神有些暗淡。
李玉娇招呼老板要了热水，用后世的习惯，烫餐具。
何萍也跟着有样学样。
周围陆续进来一群穿着军训服的大一新生。
“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
“自由万岁！”
“我能吃两大碗~”
“……”
大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坐下。
“娇总，你知道吗？从军训时，我看你就不顺眼，觉得你娇滴滴的。后来又受到王海川故意引导，更觉得你一无是处……”或许是触景伤情，何萍第一次对李玉娇讲出了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
“我嫉妒你的光鲜艳丽，嫉妒你刚开学就成为焦点，更嫉妒你成为众星拱月般的存在……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中伤你。”
说到这儿，何萍站起了身，“李玉娇同学，对不起。”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对李玉娇道歉。
登时，引来了很多注目的眼光。
“矫情。”李玉娇拉着她坐下，“都过去了，咱们跟过去和解吧。”
何萍眼中隐着泪，笑着点头。
老板适时端上两碗热腾腾的麻辣烫，闻着味道就很辣鼻子。
“娇总，尝尝吧，我推荐的一定好吃。”何萍已经开始动筷子。
“刚刚还李玉娇的，这会儿又娇总了。”李玉娇也开始开动，“别喊娇总了，何总！”
何萍微怔，只见李玉娇继续说道：
“我和老叶商量过了，想将eve交给你。”
咳咳——
何萍被一口辣汤直接呛到了嗓子。
李玉娇给她递了水，“胆这么小啊？有勇有谋才是我认识的何萍。”
何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再后来，竟然毫无形象地抱着李玉娇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再哭就不是我认识的白骨精了，不嫌丢人吗？”李玉娇承认自己很不擅长安慰人。
“白骨精？”
“嗯哼~白领骨干精英。”李玉娇不介意提前宣传几十年后的网络用语。
果然，何萍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两人这才又坐下来吃饭聊天。
李玉娇又将韩芳死了的消息告诉了何萍。
自然又是一阵唏嘘。
“哎！”李玉娇叹气，“老叶其实是想让你去南域的，南域也严重缺人手。”
何萍想了想，放下筷子，“你可以考虑一下王薇薇。”
……
破旧的楼梯，是第三毛巾厂的职工宿舍，李玉娇按照何萍给的地址，找过来的。
王薇薇跟纪馨合租。
没有门牌号，二楼最西边户。
门关着，能听到里面锅灶的声音，已经下午两点了。
李玉娇是跟何萍见面后，直接过来的。
敲门。
“纪馨吗？没带钥匙啊？”
门的隔音很差，王薇薇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随即门被打开。
再然后，便是疯狂的欢呼尖叫声。
“玉娇！天啦！我居然见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王薇薇围着围裙，就这么抱住了李玉娇。
“来来来，快进来！”她帮迎着李玉娇进门，“小心别撞着。”
进门便是一个临时灶台，就在门口的窗户下面。
王薇薇手忙脚乱地关了煤气，拉着李玉娇往里走，是个小客厅。
只放着一张吃饭的桌子，收拾得很干净。
“坐吧，地方小，别嫌弃。”王薇薇一直很客气，甚至热情地过头。
但，在李玉娇说明来意后，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玉娇，我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白璐，还有王新浩，你们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而我只是普罗大众一枚。大一结束你走了，大二王新浩又走了，大三白璐也出去了。我很本本分分混到大学毕业，很顺利地进了我妈单位，就是华新书店，好歹咱也是有文凭的，不用去当售货员，直接进机关……”
王薇薇带着微笑，慢慢讲着自己的故事，“我跟你说，我每天工作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三小时，汇总门店订单，打电话订书，货到了安排门店过来领货。今年又进新人了，更是清闲，看我今天没什么事情，现在已经下班了……”
她说，自己过得很好，就是不肯谈对象，相亲了若干场都以失败告终，直到去年她弟弟结婚，家里地方不够住，她只好搬出来了。
“我跟你说，纪馨就是钻到钱眼里了，我出来投靠她，说帮她分担一半房租，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进来就后悔了，只有一间房间，纪馨办法倒是多，说拉上帘子就行了。当初她进你哥公司，就是因为你哥公司开的工资高，她才愿意每天跑工地的。你出高薪挖她肯定没问题！”
王薇薇还在开着纪馨的玩笑，显然两人关系很不错。
“薇薇，真的不考虑做些有挑战性的工作吗？”李玉娇还想再争取一番，不至于二十多岁就开始干养老的活。
“别劝我啦！都说了我跟你们不是一类的人……”王薇薇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他们都是人中龙凤，而她只是走错了人群的丑小鸭。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爱上的男人，会是省长家的公子，她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阶层，是她跨越不了的屏障。
她甚至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她看着他意气风发走出国门，再回国，他直接进了外j部，以后会成为优秀的外交官吧。
她何德何能仰望这样的他！
她知道自己不配。
既然不配，又何必走入有他的世界。
她一个卖书的而已。
不值得。
……
李玉娇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
只是在梧桐大道上遇上了另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