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紧了她的衣领,恨不能暴打这只智障灵宠一顿。闭了闭眼,强忍着怒气道:

“你……你觉得我会杀你吗?”

她想了一想,认真地答道:“我觉得你不会。”

他刚想松一口气,又听她接着道:“你放心,我会自杀。”

他的牙咬得咯吱一声。

旁观的阿步着急地朝着银山打起了手势:樊池要打九蘅姐姐了,你快劝一劝。

银山冷冷道:“你放心,我看不会动手,倒是快亲上了。”一伸手,把阿步扯到了自己马上并握住了手,“来,隐个形,我们别碍人家事。”四个人谨慎地不能分离行动,只好隐形了,假装创造独处空间,免得樊池嫌他们碍眼,迁怒过来。

阿步坐在银山身前,一脸不明所以,犹犹豫豫带着银山隐了形。

那边,樊池在九蘅的耳边恨声道:“你给我听着。就算是七个宿主找齐,也不会为了复活白泽让你们死。我不答应,白泽也不会答应。白泽虽是三界最强大的神兽,却绝不会伤害这世上最渺小的弱者。白泽不会回来了。它已经把维护雷夏大泽的重任交到了你们手上,它不会回来了。懂吗?”

九蘅的眼中忽然冒出一层泪意。找齐宿主就意味着要死去——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并且早已接受这件事,平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可是总是有些怕的。总是不舍得的。不舍得这个世界,不舍得每一个朋友……不舍得蜜蜂精。

现在知道自己不用一定要死了,忍不住想哭。

见她久久不作声,他用低哑的声音又追问一句:“懂了没有?”

她含泪微笑:“懂了。白泽真好。”

“我不好么?”他小声问,音调忽然柔和似缓慢卷流的深水。

“你也很好。”她说。

他的脸略略前倾了一下,近在分寸的她躲无可躲,被他的唇轻轻触吻。他说:“你是我灵宠,我怎么能杀你呢。等灭了乌泽,雷夏上空的结界解除,我还要带你去上界,娶了你呢。”

“你们神族可以娶灵宠的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九蘅被宠溺的气息包围着,只觉唇上柔软甘甜。这味道,他刚刚是偷喝过蜂蜜吧!

旁边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嘀咕:“不堪入目。小孩子不要看。”

九蘅就呵呵了!两个男的共乘一骑还手拉手,好意思说别人不堪入目!

当夜露宿山野,估计着行程,明日上午就能抵达风声堡了。

四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樊池又提起了那个话题:“推算一下时间,乌泽是在白玺出现之后,对进宝下手的。也就是说,是在白泽宿主找到六个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机呢?如果它的最终计谋是得到白泽,还差一个没找到呢。为何不再等等?”

九蘅麻利地答道:“它一定与我想的一样,是想等七个集齐,白泽复活,一气吞并……”

“啪”地一下,樊池一巴掌拍灵宠脑袋上,“乌泽没你那么蠢!”

她不服气地抱着头:“是个人都会那么想嘛!”

“才不会!”樊池鄙视她一眼,“你别忘了,乌白两泽是双生兄弟,乌泽比任何人都了解白泽的大善。它一定知道,我和白泽都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所以它各个击破夺取碎魄。它已经利用我们找到了六个,为什么不再等一等,等到第七个出现呢?是什么促使它选择这个时间节点?”

一直盯着火堆思考的银山忽然开口:“或许,乌泽已经找到了第七个。”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猛然一惊。

半晌,九蘅叹道:“银山,你真是个不得了的捕头啊。如果乌泽——或者说黎存之找到了第七个白泽宿主,不知他的异能是什么,也不知他是否跟乌泽成了一伙……”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会不会……杀死进宝他们的,是第七个宿主?”

樊池这时出声道:“又或者说,黎存之只是第七个宿主,乌泽仍隐藏在他的背后。”

九蘅一怔:“什么?”

樊池道:“风狸本来天性良善,本不该会那种杀人邪术。他以髓株杀人的本事不像天生,更像一种异能。白泽碎魄赋予宿主的异能。”

银山的目光沉冷:“如果是这样,第七片碎魄赋予黎存之的异能,大概是以花草杀人。”

分析是这样分析,心中仍盘旋着许多不确定。早春的夜风掠过旷野,依然寒冷。黑暗笼罩着雷夏大地,却不知黎明会不会到来。

樊池空着的右手忽然握起,目光一闪。精神极敏感的九蘅察觉到了,问道:“怎么了?”

他说:“有白蝶传回讯息了。近焰会来与我们汇合。”终于有一只白蝶躲过未知的围杀,抵达了琅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