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的利响过后,十根利甲透盾而出,几乎触到银山的鼻尖,好生锋利!鱼祖不知这大盾牌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恼怒地嘶道:“你们是些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就觉得尾上一痛,樊池的无意剑将它的鱼身钉在了地上。鱼祖拼命挣扎,不惜豁裂鱼尾逃脱,一个翻滚钻回水中不见。

被大猫压在腹下动弹不得的白玺怒叫道:“狗皇帝跑了,鱼祖也跑了,你们这群浑蛋到底在干什么!”

九蘅累得跌坐在猫旁,喘息着道:“鱼祖跑不了。你不是说过吗,狗皇帝活过今天,鱼祖就活不过今天,所以它不会走,会想方设法杀皇帝。它会再出来的。我猜,只要坚持到天黑就可以了吧?”她看了看天色,一片惨白黯淡的太阳已向西边偏沉。还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那边又响起泼剌水声,鱼祖果然又急不可耐地发起了袭击。它聪明得很,避开樊池的剑锋,长长如巨蛇的断尾扫过冻土地面,隐约把一团东西扫得咕噜翻了个滚儿。于是它猜出虽然看不到奕远,但他应该还在那里。樊池与银山联手想把它先斩成几截,但这次它有备而来,身形时大时小,甚至缩得细如发丝游走在武器锋芒的间隙里,果真是极难对付。几个回合后它又溜回水中潜伏伺机。

樊池拎剑守着水边,不敢有半丝懈怠。

大猫那边,九蘅试图劝说满脸愤怒的白玺。“白公子,狗皇帝和鱼祖都该杀,却也要有个轻重缓急。鱼祖这个东西太难杀死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能放过。你应该也知道它几乎毁了整个国家,雷夏的人口因为它至少折损一半。我知道你仇深似海,可是怎能因一己私仇,就纵虎归山,让百姓继续被鱼祖残杀呢?”

“那关我什么事!”白玺咬着牙道,“你看看河中这些鲛军,他们还是禁卫军时,不知曾有多少人伤害过姐姐。变成鲛尸是他们活该,他们该死。”

九蘅一直温和的脸色冷了下来:“所以,你感激鱼祖是吗?”

白玺眼眶发红,眼神几近半疯:“没错!我感激鱼祖,姐姐也会感激鱼祖。我猜你有亲人因鱼祖而死吧?你恨鱼祖不过是与它有仇罢了,少扯什么国家,什么百姓,什么大义!你的仇人不是狗皇帝,就不要拿大道理来教训我!”

九蘅气得脸色发白,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抬手想掌掴他,又没有落下去。

水声再起,鱼祖三度来袭。樊池和银山凝聚精神准备抵挡。它这次却没有急着攻击,巨大的身子在水中高高竖起,从几丈高的地方用黑月镰瞳俯视着岸上情形。樊池隐隐觉得不妙,又猜不出它要干什么。

美人脸上的嘴突然张到极度的大,口中猛地喷出一股黑水,如瀑落在岸上淌成一片。黑水落地,他们才看清那黑水中有无数只三寸长的青黑细鱼。鱼妇们在地上疯狂游走铺成一片鱼的河流,却没有能伤害岸上诸人的,在每个人的脚边留出三尺见方的圆圆空地。

它们不能接近白泽碎魄宿主。

而在某处明明没有人的地方,也有一圈空白。

樊池暗道一声不好。是阿步带着奕远躲在那里。鱼祖狡猾得很,用这一招圈出了奕远的藏身地。

鱼祖瞬间将自己身形变得更加巨大,美人外形的上半身已变得十分狰狞,利爪如叉,口大如箕,朝空白圆圈处俯冲下去,那势头是要不管不顾地把隐形的阿步和奕远一起吞掉!

樊池和银山离那个位置都远,想过去相护已来不及。倒是九蘅、白玺离得近。九蘅飞身扑了过去,凭感觉摸到一个人,抱住一滚。

“砰”的一声大响,鱼祖的上半身随之扑落,却因为九蘅的横加干涉,什么也没扑住,巨口戳在地上,颚骨撞上冻土,发出恐怖又恶心的声音。但这个家伙像它的子孙鲛尸一样,即使脸撞了变了形,也不影响它的攻击力,抬起巨大而变形的脸,弯月镰瞳盯着九蘅和她拖出去的人。

她拖住的正是奕远。她的扑救使他躲过一劫,也将他与阿步分离开,显了形出来。

好在阿步也在那一带之下滚离原地,没有被鱼祖啃到,在这丑陋脑袋的另一侧显出形来,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被九蘅拖住的奕远似已吓得失神,只本能地抱着他的灯蜷伏在地上。鱼祖对着近在数尺的奕远露出一个地狱裂隙般的笑,变形的背部弓了一下,蓄力欲再次咬去。

突然一道黑影飞来落在了它的背部!是招财。招财怎么能容鱼祖攻击女主人呢!它的爪子刺入黑鳞,紧紧咬住它的腰椎!它杀过那么多鲛尸,知道这玩艺人身和鱼身相接的脊椎部位是最薄弱的,一般鲛尸只要将此处咬断就可以干掉,这只鲛尸不过是大一点!一样一样的!

它一口咬下时发现与想象的并不一样,这只大鲛尸脊椎格外结实,居然咬不断。

虽然招财的袭击没有断开鱼祖脊椎,但那个位置正是它的弱点,被兽齿扣到骨上顿时痛到发疯,拼命地甩动着想把大黑猫甩下去!招财四爪和牙齿深入骨肉,那是死也不肯松口的!它的战略很简单,就如在西南河流中对付那条巨蟒妖一样,一下杀不死,就咬住耗死它!

鱼祖与白微的献舍契约尚未完成,它的妖力其实只恢复了十之二三。当要害被咬住,它那随意缩小变大的本事也运不起来了,只能拼了命的挣扎翻滚,从岸上滚到水里,又从水里腾到半空,竟拿这头倔强的黑猫没有办法!

而樊池和银山也怕误伤招财,拎着武器跟着鱼祖左转右转,愣是没办法插手。

鱼祖生还的唯一机会是在天黑之前能等到奕远的死亡。奕远一死,契约达成,它的妖力就会完全恢复,绝不会被一只猫制住了!挣扎的空隙,它凶狠地望向跟九蘅在一起的奕远。

这时它看到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揪着奕远的九蘅正在把手伸进他怀中,先抢到了冥河扇。免得他动不动就拿毁掉扇子让魂军魂飞魄散来威胁她!

刚把扇子揣起来,突觉身后一阵风掠来。同时也看到不远处坐着的阿步脸色大变抬手朝她身后指去。

瞬间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白玺。白玺要刺杀奕远。来不及回头,也来不及再拖着奕远躲一次。想也未想,就俯身护在了他的背上。冰冷透背而入,血气侵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