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唐凌度挑眉,“这米麒麟分店的开张,我可是跟晚娘细细讨论过的,没有让你失望吧?”

“挺好。”白昭昭真心实意道:“即便换了我,也未必能够做得这么好。”

白昭昭到底是现代人,鸿湘楼待客上下不分尊卑,很多贵客虽然也常来,但是对这种嘈杂的气氛并不是很喜欢。可唐凌度知道白昭昭如今身份不同,把二楼布置得格外雅致,古色古香,很合古人心意。

唐凌度摸了摸鼻梁,又说:“我看你最近都很忙,不打算在这里吃过再走?”

白昭昭摇头,“我还要去户部看看,城郊的试用田已经出了苗,有几个人手还需要调配,不能多等。”

“你现在可真是个大忙人了。”

唐凌度望向台上,那些欢呼雀跃的客人为之神魂颠倒的“女团”十分引人注目,但真正让唐凌度在意的,还是那桌上的饭菜。

那里也有唐家菜谱的部分功劳。

“我不会经常过来,这里平常会派个管事过来帮忙,一切配置都按照米麒麟的来,”白昭昭向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还有,若是我爹来了,让他直接去旁边的店面就好。”

“啊?”唐凌度一愣,“那不是个木匠铺吗?”

白昭昭点头,“是啊。”

唐凌度眼神古怪,想起先前有人说这里多了个木匠铺,而且卖出的东西,什么旋转椅子,木马矮凳,还有能够轻松提起重物的轮轴,心下一惊,“这都是白将军的杰作?”

白将军入了工部,谁人不知?

白昭昭无奈耸肩,“对啊。”

“可是官员不是不能从商吗?”唐凌度张口结舌,“他想开店,不合适吧?”

“放心吧,”白昭昭闻言失笑,“这事皇上已经同意了。”

啊?

这不是破坏朝堂制度,皇帝怎么会同意?!唐凌度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事实上,皇帝本来也不想点头的。

自从白枭有了自己的发明部门后,那火药就再无后续,只有一些雷球每天炸开,工部的其他人自行钻研,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问白枭是怎么回事,白枭就道:“不知道啊,我当初也是看烟花炸开挺有意思,就随便鼓捣鼓捣,没想到竟然能造出这么厉害的武器!不过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手工啦,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滑行自行车?”

皇帝:“……”

那什么自行车他看过了,两个轮子保持平衡,骑得好倒很是方便。可骑不好却要摔好大个跟头。

亏得京城的长街地面平坦,这自行车不知怎么地传了出去,起初只有小孩子喜欢,后来有些大人看他们骑车骑得溜,也喜欢上了,行动速度大大提升。

后来白枭又弄出了写个转动轮轴,帮忙提重物,给了白昭昭的大船使用,在码头上风光一时,很快也得了百姓的喜爱。

这么一来二去,白枭难免就有了想法。

虽说这些东西在现代都很常见,可到底是自己改造过后的发明,就这么白白给百姓用吗?知识产权也要钱的好不好?

他心里不忿,知道这个时代是拿不到自己的版权费了,便想变着法儿自己做些生意来。

然而大周朝廷祖制,朝廷家属要行商皇帝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可你一个正经当官的要去当商人,这不就是乱了阶级了吗?

不等皇帝开口,工部的同僚就已经严厉制止了,义正辞严地说做官的不能从商。御史台听闻,也是忿忿不平,说宣城王府已经有了生意,何须再来生意?

言语之间,有弹劾他们收揽民心的意思。

白枭气笑了,他可不受这冤枉气,而且还牵扯到了自己女儿跟女婿更是不可忍,遂即当堂提出辞职,理由也很充分。

“臣本就是退隐之身,本不该再立于朝堂。”

论理,白枭其实还未到退隐的年纪。

但是论法,白枭早就是被分封退隐之人,且还有“疯狂”的传言传出,这样的人,在朝在野都很难再入吏部官策。

再度起复旧吏,除了局势危急之外别无可能。可如今危急之势已去,白枭自请辞官,皇帝是理所应当该点头。

火药部分的构造天子虽然在名义上将其交给了白枭,私底下却还是让工部之人分担。

这种利器绝无可能一家独大,是以从这个方面考虑,点头也无不可。

但云不凡当朝多年,目光长远,纵然并不是好战之人,可万一后代面临他国入侵呢?他深知白枭手中握着的力量有多大,这力量是否到了终点还是个未知数,心中还寄希望于白枭能够研发出值得保障的东西。

身为皇帝,谁不希望自己的王朝千秋万世?

对前人来说很难,可若是有了火药在手,这样的机会就并不小!

然而白枭给出的东西其稳定性已经足够了,更强的东西他可以做,但却不能做。至于工部之中的人是不是能够做出来,那就不在自己的照顾范围之内了。

而且这入了朝终日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言辞获罪,跟人结交更是胆战心惊,接触你的人九成都是为了利益而来,还有一群人,更是毫无道理就觉得你想要一家独大,日日夜夜长了十几双眼睛盯着你。

就连他卖个木头,都能跟“收买人心”扯上关系?

有毛病吧?

老子就像赚点钱怎么了?我女儿能挣钱,咋,我不能?

白枭不服气,心说爷还不伺候了呢。

所以那日,白枭便当机立断地来到了皇帝面前,递出了辞呈。辞呈之上的字字句句都写得刻骨铭心,催人泪下,但没有一个字是白枭自己写的,全都是他找了云景辰代笔。

若论世上最了解皇帝的是谁,皇后除外,云景辰深受其恩惠,对其更是十拿九稳。

云景辰也怕白枭暴露自己的不同,闻言也不拒绝,当场就将人请回了王府,洋洋洒洒写下了千字长文,中心也就两个意思。

多年在野,心性已驰;发妻早亡,只享天年。

前者提醒一下天子,白枭的妻子可就是死在白枭阵仗之时,妻离女散,孤寂将近十八年。

后者再嘲讽一下百官,白枭对那权利压根就不看重,他只是想好好颐养天年,就他们事多,白枭打不过,想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