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殿大院里一片寂静。陈庭首先观察了石屋和蜂场。这儿已有公安人员在勘察。他们见到陈庭,都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陈庭,等待着他们所敬佩的队长作出指示。陈庭没有说什么。他先推开石屋的门看了看,对这间他十分熟悉的小屋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样物件,都看了个仔细。跟着他又走到了蜂场,蹲在散放着枯草的外圈,一点一点地观察。突然,他发现有一块地方,枯草被踩乱了!
陈庭沿着这个方向,向享殿的后院、前院走去。当他走到前院的时候,停住了。
这时,管理处负责人带着哭哭啼啼的潘冷月走了过来。潘冷月一见这个九龙山的养蜂人,猛然换上了一身警服,不禁一怔。跟着,她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扑通一声跪在陈庭面前,边放声大哭边说:“您可要为我做主呀!俺当家的不该来这儿管那个妖和尚的蜂,害得他被鬼风卷了,这让我上哪儿去叫屈呀……”
吃完早饭的职工想过来看热闹,被指导员老谢拦住,到夕峰寺大院上工去了。
陈庭突然问潘冷月:
“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俺和振久住在石屋。”
“你在夜里听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听见。大清早一睁眼,他就没了!”
“你怎么知道你丈夫是被怪风卷走的呢?”
潘冷月双手拍打着土地,哭诉起来:“前两天,我好心没好报,跟那个妖和尚吵了一架;后来文物处又让孩子爹管他的蜂场。这都是在捅他的心尖子呀!不是他,哪儿来的鬼风?没有鬼风,我男人怎么会死在浮屠林?天哪!我们招谁惹谁了?”说罢,她又号啕大哭起来。
陈庭把脸转向管理处负责人:“请您好好安慰她一下,我们可能要随时找她了解情况。”
管理处负责人让身边的女干部把潘冷月劝走了。陈庭问负责人:“昨天晚上,除了古建队的同志和焦振久夫妇,还有谁住在这儿?”
“还有管理员佟涧川。不过,今天早晨,厨师四点多钟来上班,没找到他。可能昨天晚上回熊儿寨去了。”
陈庭问古建队指导员老谢:“您看见他什么时候走的吗?”
老谢见周围没人,说:“夜里九点多钟的时候,他还在!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听见他屋里有响动。”
陈庭道:“什么声音?”
“开始‘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跟着里边有挪动家具的响声。我从屋里往外看了看,黑乎乎的,他屋里也没开灯,看不清。至于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陈庭眉宇间凝住了无限的义愤和懊恼。他破了那么多的案,从未产生过现在这样的疏忽!
他的确没有料到这个案子会发展到行凶杀人。更没想到被害者竟是焦振久!说心里话,他并没轻视这个案子。他觉得,杀人、放毒、纵火、抢劫等案,并不难破。因为人们对这样的作案人深恶痛绝,就是作案者本身也会由于穷凶极恶,给破案者留下许多可查的线索。而这个案子,他从一听说夕峰的迷信活动起,就觉得其中有来头。这些日子他只忙于研究夕峰寺的历史、研究怪风,却忽略和低估了案情的突变,竟然酿成了血案!
的确,让焦振久来享殿代管蜂场,是分局同志建议、他同意的。但目的也是为了解除享殿的紧张空气,促使案情明朗化。可是……
陈庭的高度责任感,升华为对作案者的痛恨、对自己的自责!他眉心的那条深深的褶皱,猛地抖动了一下,他对管理处负责人说:“我们要搜查佟涧川的房间!”
分局的同志随即递上了搜查证。
陈庭大步走到靠大门的那间房门前,从台阶开始,细细观察,并不时地对身旁分局的工作人员命令着:“请把台阶上的泥土取下来!”“注意,门缝处有脚掌印!”“门槛上有带草的泥巴!”
陈庭戴上白汗布手套,掏出开锁工具,顺利地进了房间。随着他那颇富经验的检查,房间里又发出了一连串取证命令:“房门插锁是后安上的,与原来的大小不等!取下来!”“房子里有浓烈的酒气,床下有一块酒瓶的碎玻璃!”“枕巾上有被攥过的褶子!”“枕头和床单上发现了两种不同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