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六个手指的主人，我见过。她是一位住在附近的中年妇女，就在我们乡的水果加工厂工作。她的岗位就是将我们山里出产的橘子剥皮分瓣，以便于用罐头封装，”老姐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少有的严肃。“就在今天，我还从爸妈那里听说，她今天没有上班，也许是病了。”

“现在她的手出现在吴英家中，也就是说……”我说得很小声，好像怕人听到似的。

“对，看来她已经被杀害了。”老姐回头看了一眼门，确认已经锁好了。“有人杀了她，并将她的手砍了下来。”

“谁会这么残暴啊？”吴英打着冷战。

“凶手可能想将尸体埋在山中，但因为下着大雪不便于搬运，只好将尸体切割成多块，便于运送。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为了隐藏尸体的真实身份，便将有六根手指的手砍下来，好掩盖死者身份。但是，他在关键时候出了漏洞——有一只山上的猴子因为饥饿，闯进了他的犯罪现场。”老姐举起双手向我们示意，“被害人长期在水果加工厂工作，双手的皮肤上浸满了橘子的香味。于是，猴子闻到了这个味道，便偷走了那只断掌，逃到了吴英家中享用。”

“那我们要马上报警！”吴英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儿把脚下的水盆打翻。

“没那么简单，我们的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而且大雪已经把我家的电话线压断了。我们只能出门，去其他邻居那里求助。但是……”老姐压低了声音，“这个人可能已经蹲在我家门外了。”

想到一个杀人凶手可能就潜伏在我家门外，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甚至可能就贴在门板上偷听着我们的对话呢。

“你不是看见有一行脚印走向走廊吗，吴英？猴子是不会留下人的脚印的。唯一的解释是那个凶手发现猴子偷走了尸体的一部分，于是追了过来。所以，脚印才只有前半部分，这是因为他在跑动。他追着猴子进入了走廊后，你来了。于是，他为了隐藏身份，躲进了厕所，或者躲在了走廊的阴暗角落。你的尖叫，可能让他误会你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所以，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跟踪你，杀你灭口。而你恰恰留给了他最好的线索——你的脚印。”

“啊，也就是说，我把他引到了你家门口。”吴英吓得捂住了口。

“是的。这个凶手恐怕就是我们村附近的人。他应该知道村中大部分人都去了镇上看马戏，所以他会不择手段地闯进来，杀光所有的见证人。”老姐的手指从吴英指向我，然后指向自己。“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马上出门找村头的广播站，将这个真相大声地广播给每一个还留在村中的人。越多人知道，灭口的价值越低，他就会放弃追杀我们而选择逃跑。”

老姐利落地穿起棉衣，检查钥匙：“你们两个乖乖躲在家里，把灯熄掉，而且不要说话。这样一来，接着赶来的凶手说不定误认为家中没人，就不会闯入了。”

“脚印？”我突然想起，“你的脚印从门口开始，正好接上吴英进来的脚印。它会暴露你的行踪。凶手会认为你是吴英而追踪你。”

“这正是我想达到的结果，”老姐对我点点头，“这样就能把他从你们身边引开了。”

老姐帮我整理好乱了的头发，微笑着看着我：“好好照顾吴英。”

她打开门，冲进了漆黑的雪夜中。

我马上将门关上并反锁，回头看时，吴英还在沙发上蜷成一团，似乎在小声地呜咽：“对不起，是我把坏人引来了。”

“不是你的错，”我小心地靠近她坐下，安慰她说，“别哭，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