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道会
古羽将偶遇白氏兄弟的事和红香诸女说了。红香当即吓出一身汗来,口道:“羽弟又是胡闹,那白写白音怎么能够信任,你跟着他们进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们现在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要不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别去参加那个什么道会了。临出来时,林儿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以安全第一,现在我们的处境已经彻底不安全了。
?古羽分析道:“香姐说得没错,那白音的话,当真是没有一句能信的。比如,他说他认出我来是因为我提到了徐杨,很显然这是在撒谎,分明是早有细作报告了我们的行踪。义军中到处是他们的眼线,而我们又久不在林儿身边出现,那他们一定会猜测我们是秘密潜入了什么地方,汴梁自然是最容易想到的,也成为他们的防守重点。”
??红香“啊”了一声,急道:“那岂非我们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行动?”
??古羽见红香着急,连忙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香姐别急,虽然是在被监视,但在我认为,我们目前仍然是安全的。香姐的担心,主要是怕他们会抓了我,以此来威胁林儿退兵。可是,正如靖康之耻,徽钦二宗被劫走,反而是激发了天下英雄的豪气。同样的道理,如若我被抓去,林儿义军势必勇往直前,所向披靡。天官帝和白乔都是隐忍而有雄才的人,绝不会做这因小失大的事。[]况且,林儿刚刚才在他们有具大信息优势的情况下,一举夺下了光山县城,这一战,牵扯得白乔灰头土脸。他们此时,一定在重新评估双方的实力差别和我所扮演的角sè,绝不会轻易对我动手。”
??“羽弟的意思是,他们想利用我们?”
??“没错,在白乔看来,与其抓了我去,不如通过我的眼睛,向林儿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甚至错误的信息,以扰乱视听,所以他会在这个时候派出白氏兄弟来与我们接触。
因为他知道,只要我看到了什么,林儿就会看到什么,我相信什么,林儿就会相信什么。所以,这么好的将计就计的机会,他是绝不会放弃的。那白音的话,虽然满口谎言,但却有一个好处,你只需反着听,就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他说谭渡全和白坚要在明天开一场道会,这就分明是假的,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过,你只要反过来一想,他这样有意地提到谭渡全,就说明,谭渡全一定是在白乔的战略中可以放弃的一个人。他们想在这个时候,借我的手,除掉一些他不喜欢的人。”
??“羽弟既然看得这么透彻,想必是已经有了对敌的办法。”
??“哼哼,我们要做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乖乖听话。只要一步一步按照白乔设定的剧本走,我们就可保证绝对的安全。既然他想要我去参加谭渡全的道会,那我们就全都去。我倒很想看看,这场剧到底有多jīng彩。
?于是,诸人商议一定。次rì一早,便由勒勒为所有人都易了容,古羽仍换上北辽汉子的服饰,一行人风风火火,出了客栈,往白音说的谭渡全道会去。
??义天师谭渡全,可以说是整个故事中最神秘的人物了。当年古羽刚到中原的鹿邑县,第一个碰到的,就是谭渡全的信徒费理,在鹿邑传播他的生丹道,并引发了生丹道和心丹道在中原的争斗。后来到了青城,古羽才从化心总坛的人口中得知,谭渡全和青城掌门文律成是故交,双方时常往来,谭渡全的大弟子白坚,还对心丹道拥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南京夷离毕之辩时,诸人本有机会一睹这位宗师的风采,可是在那关键时刻,谭渡全却去了东京传道,并未在诸人面前出现,也让这个人物的神秘感提升到了顶点。
这一次,想来就是其人的首次登台亮相了。
??古羽携着诸女,一路往城东去,路上就时不时地看到三三两两激动的人群。小美好奇之下,抓了一个行人来问,原来他们也是去参加道会的。
??生丹道在中原扎根rì久,即使宁国朝廷已经下令根除,可是在老百姓心中,仍然将其放在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上。这一次宁国朝廷南迁,与朝廷一条心的士民,都已经随同迁到了南方去。留下来的,便都是生有二心的,或者本来就向往北辽和生丹道的人。他们期望在乱世中搏到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听说谭渡全要来,很多人就有了投靠的决心。
??小美便不自觉地抱怨道:“上次我和苏儿师姑在东京遇到谭渡全的道会,也没见北辽人有这样激动。以前在汴梁住的时候,还没觉得汴梁人有这么多信生丹道的,这回一来,才明白为什么汴梁一下子就被人家打了下来。”
??夷离毕之辩前,为了了解俞清风和费理的瓜葛,小美曾和曾苏一道去了趟胡苗村,路上刚好碰到谭渡全和白坚在传道。也正是这个消息,使得林儿的布阵有了转圜的余地,最终在夷离毕之辩上胜出。
??一边走着,这些过往的故事便一幕一幕地浮现出来,对于谭渡全这个神秘人物,古羽也有了全新的想法。或许,谭渡全是解开整个故事谜底的关键线索。
??道会是办在汴梁最繁华的汴河边上。不过,北辽人显然不会经营这座当今天下最繁华的都城,原本汴梁最重要的命脉汴河,此时却水量稀少、渐有干涸之势。
难怪范成大会写下“指顾枯河五十年,龙舟早晚定疏川”的句子,故国的旧都,被外族攻陷,作为故国的股肱之臣,伤感之情可想而知。
??然而下层的百姓却不管皇帝姓谁,他们只追随强者。所以还没走到会场,就已经看见人山人海的场景。可是,走近时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到会场。在会场周围,有北辽士兵拦了一圈,只有手上拿一个牌子的,才能获许进入。原来这道会还是凭票入场的。
??小美隔着人群望了半天,奇怪地道:“我上次在东京听这义天师传道时,好像没见过拿牌子的,只要你想进就能进。为什么到了汴梁,反倒要求更多了。”
??前面一个正为没有票而着急的中年人听到了小美的话,即转回头道:“这是白乔白枢密搞的。听说现在白枢密和谭道长关系很紧张,白枢密不同意谭道长在汴梁传道,谭道长却执意要来,白枢密只好派兵来把守,以防出事。这倒好了,我们想看,却也看不到。”
??古羽闻言,心想这白乔果然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当初他利用谭渡全去争夺“十大宗师”之位宁愿拜其为师,也将整个北辽人的思想控制在了他的手上。现在他终于实现了侵略中原的梦想,于是就想抛弃谭渡全。难怪他会让白氏兄弟出来提醒自己有谭渡全的道会,这就摆明是要借自己的手除掉谭渡全。想通这一点,古羽便开始飞速地思考应该如何应对了。
??另一边,雪平却在小声地给勒勒出主意:“你的手那么巧,赶紧看看那牌子长什么样,你做几个让我们进去吧。”
??勒勒一向是仿制这种小物件的高手,她仔细观察了半天,记下牌子的形状样式,便自回客栈取了她的工具来制作。不多时,六枚牌子全部完工,于是诸人一人一枚入场门票,就这样进到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