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磕头拜师(求三江票,求推荐票)

钱逸群以为自己跳将起来狠狠揍了那监院一顿。

以为……

只是“以为”。

因为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钟响。这钟声飘飘邈邈,似有若无,钱逸群甚至一时难分这是真是假。在这钟声**起的刹那,内心中的一切怒火都随之熄灭,如同一场瓢泼大雨,洗尽天地。

钱逸群跪在地上,耳中是污言秽语,心中是****钟声。正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恍恍惚惚,杳杳冥冥。

赵监院又跳了半晌,见钱逸群毫不理会,渐渐也觉得累了,回到座上,喘了口气:“今日且放你一马,日后还敢如此放肆,定要抓住了捆在柱子上好生一顿鞭打!”

钱逸群没有说话,静静体味着心中的静定,缓缓伏下身,叩首以对。

赵监院冲随风喊道:“站在那里挺尸么!还不去给我端杯茶来!一点眼水都没有的蠢物!”

随风躬身而出,不一时端着一杯清水进来,上前递给监院。

赵监院一口而尽,道:“这么一点,喂鸟么!再去盛来!”说罢,他又对钱逸群道:“何守清说你没有拜师?”

“是,晚生还没拜师。”钱逸群道。

“荒唐!没拜师送我这里做甚!不知道我这里是十方常住么!”赵监院又叫了起来,“你也不知道什么叫十方常住吧!”

钱逸群微微摇了摇头,表示的确不知。

道教观庙大致可分十方常住与子孙庙。其中“常住”与“丛林”异名而同实,可以互换。这是因为丛林深处往往有修真霞子隐居,而常住聚纳十方道众,正是红尘丛林。

任何一个正经道士,不拘门派,都可以在常住挂单,参与观庙里的大小事务。但也得服从监院、都管的任务指派,学习道教规法威仪,陶溶品性。一旦违规,便要接受观法庙规的惩罚,轻则跪香,重则起单,逐出山门。

与子孙庙不同,常住里的道士不能擅自收徒。这是为了防止师徒私授,将属于全天下道士的财产变成自家的私产。钱逸群以俗家身份来到这里,根本没有师父可拜,甚至不能和道士混住,只能住在西院,那里是供施主香客临时借住地方。

现在上真观的西院早已年久失修成了危楼。

赵监院不耐烦给钱逸群多说,挥了挥手道:“去去去,去找个子孙庙出了家再来!”

“何老师让我在这里修学,我要等他。”钱逸群哪里就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当下应道。

“等等等!等个卵蛋!”赵监院大骂道,“祖师爷的规矩不要了么!有种你就西院自己住着!别来我面前丢人现眼。”

钱逸群不言不语,心道:只要有个遮雨的地方,哪里不是住!

“咦?”赵监院突然想起了什么,“何守清为何自己不收你?”

“何老师说:收不下。”钱逸群谨遵铁杖道人的教诲,如实禀报。

“放屁放屁!你是紫薇圣人下凡么!你是三清化身么!你是三台星官么!一个屁样的东西还收不下,哈哈哈哈,笑死人!”赵监院笑得前仰后合,眼中眼泪都挤了出来。

钱逸群暗中腹诽:你这道人肠胃不好,迟早一天放屁崩碎满腚**!

“一个贼骨头,收不下?”赵监院笑了个够,指了指一直没说话的老道,“老木,你收他。我看看什么叫收不下!”

“好好好。”老道士点着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

钱逸群本是想等铁杖道人回来的,若能跟铁杖道人成为师兄弟……现在却要拜一个木木得连名号都叫老木的道人为师!

这怎么可以?

哪怕领证当天就离婚,那也是二婚啊!

钱逸群嘴角抽搐,看着那老道:你好什么啊?你能教我什么?

“快点磕头拜师!完了就快滚!”赵监院不耐烦道。

“是是是。”老木道人又是一阵点头。

赵监院伸出一条肥肉滚滚的腿,踢在老道士的蒲团上,骂道:“我让他拜师,你‘是’什么!”

“对对对。”老木道人眼皮都没抬,口中连声道。

“小杂种,你要留下就得拜他为师,否则我必把你打出穹窿山地界!”赵监院不容辩驳道。

钱逸群心中很是纠结,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偏偏被个疯癫道士扯在了一处。师徒传承不逊于父子,怎么能够稀里糊涂就拜师呢?若是不拜师,只有下山去等铁杖道人回来么?

“给我按住拜师!”赵监院突然暴喝一声。

随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钱逸群身侧,闻听此言出手迅疾,一把抓住了钱逸群的脖颈。另一只手拍在钱逸群胁下。

钱逸群顿时浑身麻疼,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这种纯肉体的搏斗对他来说实在太陌生。以前混在市井里,谁敢对总捕头的儿子动手?现在西河剑不在身边,身子被制住也没法用小六合诀放雷光咒,简直成了任人宰割的菜鸟。

这种屈辱的过程只是片刻之间,钱逸群被随风按着磕了八个头,头头触地,几乎让钱逸群要晕死过去。

“好好好。”木道人口中说着,抬了抬手,示意钱逸群起身——或者说是让随风放手。

“哈哈哈!”赵监院大笑起来,“送他一套道袍算是我的见礼,哈哈哈,我看这样不是挺好,一个阿木林师父带着两个戆污卵徒弟。”

钱逸群抚着额头,心中悲戚:我这就算拜师了?我这就算拜师了!拜师不是需要上表天庭、禀报历代祖师、授以道名字辈……我这怎么就能算是拜师了!

“好了,道爷我乏了,你们出去吧。”赵监院挥了挥手,“老木,让你看藏经阁不是让你不干活!再要让我抓到你偷懒,仔细不给你饭吃!”

“是是是。”木道人连连打躬。

“看好你的两个戆徒弟,快走快走,还想赖着这里干嘛!”赵监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过身,对着那个“道”字深吸了口气,略略一憋,噗地放了一个又长又臭的屁。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臭,一边扇着一边捂着口鼻往里间快走,闷声道:“我的屁好吃么!吃干净了再走也不迟!”

钱逸群顿时一股恶心,推开大门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