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亡游戏,已经开始了多少天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半年?臧铁翼已经记不清了。手表上的人数早就很久没有减少过了,这个游戏仿佛永无终止的进行着。带着一脸倦意,臧铁翼看着远处透明墙壁外的飞鸟掠过,摸了摸自己许久未打理的胡茬,倚在墙角小憩了起来,这便是全部的生活。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见墙外有人解救他们,甚至连个路人都没看见,父母没发现自己失踪了么?也许,这里真如神所说的,是一个他创造的世界,他的玩具屋。
参与人数只剩13的时候,厮杀陷入了胶着。仅剩的13个人分成了两组,6个人那边一直盘踞在体育馆里,被其他人称为球迷,而另一组班长的7个人,从一开始就留在了大家醒来的教学楼里。而臧铁翼就是班长的其中一员。双方都是蹲点式,从始至终藏匿在据点里,虽不会主动挑起事端或击杀路人,但进入据点的倒霉蛋没有一个活着离开。两个据点隔着广场遥相呼应,井水不犯河水。
明明只剩下生死决斗,风起云涌的战场却陷入了平静。双方屯粮都是半数出动,互相掩护,即使狭路相逢了也不会发生火并,只是各自悄然退场。吃饱喝足的幸存者们,也不急于拿好不容易保住的性命去拼,只维持着两军阵前的状态。
今天又轮到了臧铁翼放风,但他却自顾自打起了瞌睡,丝毫不用担心对面的突击和偷袭。毕竟到了这个关头,谁都不愿意打头阵,虽说是团队,一方全灭之后另一方自然要互相厮杀,何必自告奋勇地去当这个炮灰?再加上教学楼周围布置了各种简单的陷阱,一旦被敌人触发,虽不致命,却也会引起同伴们的警觉。
“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错啊……”被墙角的弹壳硌醒,臧铁翼自言自语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在莫名其妙地进入这个异样的世界之前,臧铁翼一直过着看人脸色的生活,用虚伪的笑脸粉饰着自己。在学校成绩表现都不突出,他只希望自己不被注意就好,与同学老师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个浪子一样地独来独往。而在家里,母亲早就没了踪影,父亲的再婚对象巴不得除掉这个拖油瓶,臧铁翼只能低眉顺眼地扮演着没有主见的形象,顺从着那个恶毒的女人,来免除辱骂和毒打,以及确保当天能够填饱肚子。
杀戮开始后,臧铁翼端着自己的OSV-96狙击步枪,加入了同班同学的队伍。OSV-96狙击步枪又名“胡桃夹子”作为口径较大的枪械,本来是反器材用的,威力极强,臧铁翼自然担任起了队伍里狙击手一职。在这个世界不用遭受欺凌,臧铁翼自然放开了手脚,认真地击杀着每一个入侵者,甚至连视野范围内的其他亡命之徒也不放过。因此没人能在班长占领之后靠近教学楼,臧铁翼也深得队友信任。
而队友中的其中一人,正踢着臧铁翼的屁股。“叫你望风你在这偷懒!”面前
惊若天人的美女正数落着臧铁翼的失职,白皙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愠怒的样子,看起来也是习惯了这对峙的生活。“这不是没人打过来嘛!”臧铁翼还嘴。苏烟阁,当之无愧的校花,也是拉臧铁翼入队的同班同学,每天能吃饱喝足,还能跟这样的美女斗嘴,臧铁翼在这种困境中感到了一种惬意。
苏烟阁离开后,臧铁翼继续盯着对面的体育馆发呆,“最后只能活一个啊……”臧铁翼对着空气,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语气平淡,声音却越来越弱,终究渺不可闻。
又过了数日,事情终于有了变数。
终究有人无法忍受这种生活,毛遂自荐去广场对面当使者,大家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他,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安逸只是一时的假象,终结总会来临的。
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个使者竟然平安回来了,看来对方也是明事理的人,想要打破这个僵局。约战定在三天后正午12点,地点自然是两个据点中间的广场。“这三天大家不用放哨了,你们三个等下再去搬一趟粮食,大家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同时活动活动身体,三天后的决战,都别死了啊!”苏烟阁作为班长的精神领袖,安排着接下来的事项,但大家一言不发,鼓舞士气的话语,并不能扫尽每个人心中的阴霾。
三天时限一眨眼就过去了,两班人马整装待发,在广场两端跃跃欲试。臧铁翼一人俯身隐匿在楼上,用狙击镜观察着对面。球迷众人都戴有各种材质的自制防弹衣和防弹帽,这也难怪,对峙了这么久,互相都探清了底细,自然要提防这个躲在暗处的威胁——虽然在“胡桃夹子”面前,铁皮就跟纸一样薄。
按照约定,对方的一人来到广场中间的升旗台下,放下了一枚信号弹,点燃了引线,然后开始往回跑。“信号弹升空的瞬间战斗开始。”在场的13个人心中默念着三天前的这句话。眼看着混战一触即发,臧铁翼又自言自语起来:“对面那家伙也是倒霉,装备是信号弹,这下只能靠刀具打近身战了。也是讽刺,当初那个交际花死在了升旗台上,大家才开始了生死相搏,没想到又要在这结束。”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巨响传来,大家却没有像预计的那样发起冲锋,而是怔在了原地。响声并不是从升旗台传来,而是教学楼的某个地方!放信号弹那人,还没跑到自家大本营,便应声倒下,脑袋整个被轰没了。
一瞬间大家都理解了发生的事态,班长的狙击手违约了!
但局势如同离弦之箭,已经回不了头了,广场两侧待命的战士们,一齐向中间发起了突进,枪声此起彼伏,却都没有精确地命中敌人的要害。又是一声炮响,球迷中的一人双脚离开了地面,向后飞了出去,胸口整个被轰没了,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为了避免狙击,球迷剩下的人都不规则的跑动起来。这时,球迷一人的眼睛被流弹射
入,继续跑了两步就趴在地上不动了,独眼里的光泽也随之泯灭。而班长中的一员颈脖被冲锋枪射了个对穿,跪在地上大口吸气着,却只能看见自己的血液正离开身体,在地上绽开了艳丽的莲花,他惊恐的张嘴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倒在血泊中,挣扎了两下,眼神就涣散了。
一阵子的对攻后,双方弹匣都告罄,剩下的8人冲到广场中心短兵相接,个个脸上都挂满了嗜血的狰狞,也不顾身上多处的枪伤,红着眼要将迎面冲过来的人置于死地。尤其是球迷,仅剩3人,却要对阵5人加上一个暗处的狙击手,个个脸上写满了绝望二字,满脑子只想着多拉一个人陪葬就好。
双方的先头部队冲到中心,生存刀和短柄斧子碰撞的瞬间,信号弹“咻”的一声冲向云端,撞在了透明的天花板上,在空中炸开。爆炸声中混着一声枪响,臧铁翼扣下了扳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倒下的是那个去球迷谈判的使者。“这家伙,想趁机连同伴都干掉吗?!” 球迷的人被臧铁翼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班长更是怒不可遏,一人回头怒号,“畜生!”话音未落,身体就被OSV-96狙击步枪的强大杀伤力贯穿。
眼看着要死于自家人手下,班长的三人合力割开了对方一人的喉咙,便开始撤退,仅剩两人的球迷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在后面穷追不舍。两声枪响,球迷双双倒地,血流成河。
趁着被自己背叛的三人还没回到教学楼,臧铁翼移动枪口,将准心再一次对准同伴,狙击镜里看到的,是那张秀丽的脸庞,苏烟阁正透过狙击镜,怒视着自己。一瞬间的迟疑,三人均冲进教学楼,进入了狙击的死角。
臧铁翼顿时乱了阵脚,抄起“胡桃夹子”就跑,来到楼梯口,见到三人已经来到自己楼下。面对面的距离进行狙击,难免伤到自己,而变成众矢之的的臧铁翼,受伤无异于等死。
听着三人上楼的脚步声,臧铁翼顾不得多想,“这里是三楼,下面有草坪,没办法,赌一把了!”臧铁翼纵身一跃,撞碎了教学楼侧面的窗户,伴着铃铛声跳了出去。谁知飞到一半,过长的枪身卡在了窗框的两侧,而脚步声预示着处刑者已经来到了三楼。臧铁翼顾不得保住武器,掏出口袋里的小刀割断了胸前爱枪的背带。
失去背带拉力的支撑,臧铁翼向楼下的草坪坠去,半空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臧铁翼惊恐地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教学楼侧面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为了防止有人爬树用**秋千的形式入侵,在侧面的窗户上绑满了美术课上用的铃铛,并且在下面的草坪里插满了标枪。苏烟阁三人来到窗边,窗上挂着臧铁翼的武器,楼下的主人已经被刺得千疮百孔,悬在了半空中,不甘的眼神泛着红光,仿佛还没有死去一般。
最后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今后,该何去何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