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云烟被肆月扶着,来到了邪肆宫内的竹林。
此时,竹林中的积雪还尚未消散,整片竹林中飘着一股清新无比的冷香。
竹林正中央,是一座亭子,亭子四角翘起,挂着漂亮的琉璃,微风吹动时激起清脆的声音。
而竹林正中央,摆着一把紫琴。
紫檀闲来无事时,经常到这竹林来弹琴。
云烟沉睡的那万年来,他更是每日都要来这里坐一坐。
春夏秋冬,四季流转,全都留下了紫檀的琴音,只是不知,这琴音中有几分暗淡几分忧伤。
万年中,等待成了紫檀的常态,但他向来有耐心。
更别提,等的是云烟了。
他只会不厌其烦地,从天亮到天黑,一直等到云烟归来。
最后,还是被他等到了。
但没想到,生离的重逢后,是更深重的死别。
云烟走至琴旁,从魔戒中拿出一块紫檀木,轻轻放置在桌上。
她面上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但那双幽深的狐狸眼眸中,还挂着浓浓的悲伤。
肆月从未见过云烟这个样子,就好像失魂落魄,整个人一下子暗淡下来了一样。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尽力使自己不发出声音,以免扰了云烟的清净。
竹林之中,只余风声。
突然,一道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云烟心尖一颤,猛地扭过头,对上了一张许久未见的脸。
在这样寒冷的天里,夜白的额上竟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很显然,他是急匆匆赶来的。
眸底映出云烟那苍白至极的面色,夜白的心脏狠狠抽痛,他迈开步子走至云烟跟前,缓缓搂住她。
“我……都听说了。”
夜白语音沙哑,其中还夹着隐隐约约的颤抖。
他刚醒过来,就听到了紫檀的死讯。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最困难的时候,他没有在烟儿身边。
夜白甚至无法想象云烟一个人要怎样面对那般重的巨大压力。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深重的煎熬。
肆月见夜白来了,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云烟抓着夜白衣袖的手紧了紧。
她没说话,往夜白怀里又靠了靠。
“烟儿是不是感觉很累,累了就睡一会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白拍了拍云烟的背,他那张精致的眉眼上也萦绕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半晌,云烟的话音才又传来,“夜白,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好。”
夜白低声应下,往云烟身上盖了层厚衣服。
很快,又下起来雪。
夜白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云烟,抬手设下了一层遮挡,使得雪花不至于染了云烟的眉眼。
很快,天黑了……
太阳缓缓下山,竹叶的影子投下来,落到云烟平静的睡颜上。
云烟未醒。
夜晚的竹林是如此寂静,静到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心声。
月亮投下的乳白色光晕笼罩着两人,不知过了多久,乳白色的光晕被微亮的太阳光替代。
漆黑的夜色渐渐消退,云烟仍然未醒。
……
三年后,邪肆之地——
“诶,你们是,邪尊这次又去哪儿了?还回不回来了?”
“我感觉悬,你们没看到三年前战况有多激烈吗?紫檀大人都死在了那次战役里……恐怕邪尊大人也……”
“我看不见得,上次邪尊大人不就陷入了沉睡吗,说不定这次也……”
“希望吧,不过我们这些人,恐怕是见不到了。”
“唉,别说了,待会儿去给邪尊大人上柱香吧。”
邪肆之地内,万千城池,皆供奉着邪尊雕像。
这里每日上香的人都很多,今日自然更多。
因为,这是邪尊大人失踪的日子。
大家不知邪尊大人究竟是身死魂消了,还是又跟以前一样陷入了沉睡,所以所有人都默契地称邪尊大人失踪了。
邪肆宫竹林内——
冰床之上,躺着一位面容精致的女子。
她五官清冷,就好像是冰山之巅傲然屹立的人才会有的气质,紧闭的双眸之上长睫微颤。
下一秒,她睁开了眼。
那双狐狸眼眸美得惊天动地,其中仿佛流转着无限星河,令人痴迷。
云烟缓缓起身,从病**下来。
她一边抬眸打量着这处竹林,一边朝出口走去。
由于刚醒,云烟的脚步还有些不稳。
她刚靠近出口,远远地就看到众多邪兵将入口围了起来,就连竹林周围也把守得密不透风。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门口邪兵一惊,猛地拿起武器转过头来。
“谁!”
可没想到,这一扭头,所有人都懵了。
“邪……邪尊大人……”
为首那名邪兵整个人都傻眼了,他大脑宕机,面上甚至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快!快通知殿下,邪尊大人醒了!”
那邪兵赶忙扭过头吩咐道。
吩咐过后,他又转过身,赶忙带着身后众邪兵齐齐下跪,“邪肆军团,参见邪尊大人!”
他语气带着激动的颤音。
云烟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些人,她刚醒,脑子还不是很清楚,有些转不过来弯。
另一边,邪肆宫内——
肆月坐于邪肆宫殿上,照例处理着政事。
神域消亡,鬼域俯首。
如今称得上是邪肆之地一家独大,按理来说没有多少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才对。
但肆月总要做点事情,才无暇顾及其他,否则一旦闲下来,心脏就又该感到煎熬了。
“殿下!殿下!”
正当此时,一邪兵急急忙忙上殿。
肆月眉头一皱,刚想问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
可下一秒,那名邪兵直接开口,“邪尊大人醒了!邪尊大人她醒了!”
“什么……”
肆月瞳孔张大,整个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