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捷想了一整夜,心中终于有了定论。

翌日又将何掌柜召入宫中,一并告知何掌柜,萧衍开出的条件,他答应了。

何掌柜当即问道:“那云州十五城,国主打算何日归还?”

“三日后,寡人自会如期归还。”

“国主可想清楚了。”

“君无戏言。”

这厢淳于捷刚在宫里与何掌柜商议完此事,不久淳于赫便得知了此消息。怒气冲冲地闯进王宫,要向淳于赫讨个说法。

“王兄不觉得答应归还云州十五城之举太过草率?”

“寡人倒想问问,你夜闯王宫又是为何?”淳于捷反问。

“臣弟只是不想昔年拼死争夺来的城池,再拱手相让。”淳于赫说得振振有词。

“你只知不忍失去城池,却不知大启早就对我北凉国中之事了如指掌。稍有不慎,北凉就会至万劫不复。”

“大不了就与他们鱼死网破!”淳于赫愤慨道。

淳于捷微微扯了扯唇角,身子前倾低头看向台阶下的淳于赫,“怪不得父王当年那么喜欢你,甚至于一度想要把王位传给你。你的身上,的确有着与父王一样的血性。

只可惜啊,你们只知道打打杀杀,数十年来,折损北凉多少国力兵力。”

“试问王兄,哪一个上位者不想开疆拓土,成就霸业?若所有人都像你这般,只安于现状,贪图享乐,再过数十年,北凉就将不复存在了。”淳于赫痛心疾首地看着淳于捷,说道。

淳于捷笑起来,“这就是你当初怂恿着寡人举兵征战的原因?”

“是。”淳于赫毫不避讳地回答他。

“今时不同往日。”淳于捷把萧衍那封信甩到淳于赫面前,“你好好看看信上内容再说罢。”

淳于赫看完信中所写,却满不在意,“王兄就因为这个,就轻易被他们拿捏住了?他们若真要交战,那战便是了。北凉数十万雄兵,也不是吃素的。”

淳于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微微摇头,“你啊,执迷不悟。来人!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淳于赫倏然惊愕,“王兄这是何意?”

“你以下犯上,不顾君意,意图挑起两国纷争,至我北凉万千百姓性命于不顾,寡人岂能容你?”

言罢,淳于捷不再看他,摆手示意卫兵上前将淳于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淳于赫彼时恍然大悟,王兄早就想要除掉自己,如今不过是借着此事,找到了由头。

三日之后,淳于捷如约交还云州十五城。

远在皇城的萧衍听闻此消息,淡然一笑。

北凉之事了却,接下来便该着眼于皇城中的事了。

东宫之中,萧彻也坐不住。

这日云为仁入了东宫,见到萧彻愁眉不展,询问起缘由。

“太子殿下如今怎么还这般一蹶不振?”

“外祖父有所不知,吾向父皇请旨重回户部,可几次都被父皇拒绝了。您说,父皇他会不会还是对吾有偏见。”

云为仁宽慰他,“殿下放宽心,你是皇上的嫡子,也是长子。自幼受皇上重视,怎会因为殿下一点小错处,便厌弃了你。”

“可吾听说,二皇弟借着在刑部历练之机,笼络一众大臣。四皇弟就不必说了,父皇如今对三皇弟的态度也一反往常。”萧彻说着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这朝中如今已经没有吾的立足之地了。”

“殿下如需担心这些,朝中的事,自有臣替殿下周旋。”

然就在云为仁入东宫的当日,萧恪却将叶恒之召入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

萧恪见之十分欣喜,“爱卿快快请起。”

“不知皇上召臣入宫,是有何要紧之事?”

“朕知爱卿不日又将回到边关,是以今日特有一件重要之事,要与爱卿商议。”萧恪说罢,便叫人赐了座。

叶恒之坐定后,疑惑地看向萧恪,只听萧恪问起,“你家七姑娘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是,上上个月刚及笄。”叶恒之如实回答。

“据朕所知,令爱还未曾许配人家吧?”

萧恪此问,却叫叶恒之的心猛然一抖,“皇上,您这是……”

“朕的三皇子而今也未曾娶亲,朕想趁你离京之前,把这桩婚事定下来。你看如何?”萧恪直言问道。

叶恒之瞬间石化,皇上既然已经发了话,又何必再问臣的意见。

可是,他打心底里,是不太愿意的。

叶恒之试探性地问道:“皇上,此事可否容臣回去与夫人商量过后,再行答复?”

萧恪看穿他的心思,反问,“怎么,这件事还与什么可犹豫的?”

“臣不是犹豫,只是……”

“此事,就这么定吧。趁你离京之前,朕会下旨赐婚,昭告天下。”萧恪没等叶恒之把话说完,直接把此事定下了。

面对萧恪如此的果决,叶恒之一时沉默。

萧恪看着他脸色不好,笑问道:“怎么,爱卿这是瞧不上朕的儿子?你不会也听信了坊间那些传言吧?”

叶恒之自然是不信的,“臣不敢。”

萧恪满意地一笑,“那就好。衍儿自幼聪慧,能文能武,长得又是一表人才。与令爱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刻在叶恒之面前,萧恪毫不避讳心底对萧衍的那丝丝缕缕的父爱,只差把萧衍夸上天。

叶恒之汗颜,却也瞧出了其中端倪,“皇上急着要给三皇子赐婚,怕是另有目的吧?”

萧恪闻言,突然轻咳了两声,“爱卿说什么?朕不明白。”

这回轮到叶恒之反问萧恪,“臣与陛下自幼相识,又同在祝山书院同窗多年,陛下心中想什么,臣会不知道?”

“爱卿倒是说说,朕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萧恪这会儿还在嘴硬。

“皇上此举,无非是想逼急了荣安伯,让他狗急跳墙。不止如此,臣还知道,陛下一定是已经有了应对的万全之策,否则绝不会如此冒险。”

叶恒之不急不缓地戳穿萧恪,萧恪闻之,只是淡然一笑。

“但,臣有一事不明。皇上既然已经抓住荣安伯的把柄,为什么不直接下旨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