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 返回 ] 手机

自上次听到西红柿的男友标准后,猪头整个青春的火焰都在一瞬间熄灭了。终日萎靡不振,以少儿不宜的小说杂志排忧解伤。

那时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书店,门面虽小,但里面各类书都有,而且价格也实惠。办一张会员卡,借一本书一天只要一角钱,装帧好点厚点的也不过多加一角。

在学校待了几年,那里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常常一待就是一下午,雨天更是如此。因为我没有打伞的习惯,所以有时在校外遇上下大雨,那里就成了我的很好的避雨场所。

猪头也爱往那里跑,每周周末他都会借一大摞课外书回去,然后在班上读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

有一天,老猪上课讲解英语试卷,为完形填空的一个单词发愁了很久还是不知其意。这个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的水平怎样我们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所以都躲在课桌下各忙各的。如果不是震于他的班主任职位,大家肯定早就闹翻天了。

当老猪课堂上查完字典,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这个单词的意思是……”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大的“呀咩嗲”在教室中间响起,前后两句形成了极为巧妙的连接。

老猪被吓得抽了一下。我们则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教室里本来由于天气燥热而带来的烦闷压抑,也因此一扫而光。

后来弄清楚,原来那天是猪头看岛国漫画看到了高氵朝部分,所以久被岛国文化熏陶的他,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句岛国语。

猪头因为此事被罚写了好几千字的检讨,从扰乱课堂纪律到不务正业,再到吓坏老猪心脏败坏校风,他假装虔诚的一一给以忏悔。然而古往今来,无数例子告诉我们,从来只能逼良为娼,逼娼从良是没有效果的。(。.)没过多久,猪头又让人惊艳了一回。

也许是因为看到我们日夜奋战于心不忍,学校的电路偶尔会进行罢工,从而让我们停下来喘息片刻。但是或为好玩或为多争取些看书时间,在停电的时候,我们都会在自己的桌子上点上一根蜡烛。

后来毕业很久了,我都常常会忆起这样一幕: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青涩的脸,还有纯净如山涧溪流的清眸,在摇曳的烛光里变得更加动人。念想于怀,因为太过澄澈美好。

知道黑暗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所以大家分外珍惜这片刻的恩赐。叫嚷欢呼连成一片,恶作剧也不失时机的上演,还有一些人伏在桌上窃窃私语,亦或马不停蹄的看书做题。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教室里喧哗的热闹场景,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本来是该疯该闹该为梦想闯**的年纪,我们却把自己困在一个钢筋水泥和砖头筑成的巨型盒子里,用透支的坚韧和汗水,退化的视力和体力,去博取一个大人们耳提面命的未来。即使那个未来,连我们自己都不确信有多飘忽不定。

到头来,自由被剥削了,我们居然还要对这微乎其微的片刻停电感恩戴德额手称庆!

我把手伸到窗外,感受夜风从指间缱绻而过,秋天傍晚柔和委婉的气浪,好像童年时家里养的那只大猫用舌尖在皮肤上绽放出温软。远方居民的楼房灯火熠熠,那里的璀璨通明,与学校的墨色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想那一格一格的空间里,肯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与秘密……

正当我的思想又腾云驾雾天马行空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片惊呼。转头一看,只见坐在猪头前座的邓伟欢头发像放鞭炮一样,被火迅速吞噬。猪头吓得整个人都瘫在了那里。

邓伟欢在我们班算是数朵班花之一,猪头虽对她有过非分之想,但之前他一直在缠着西红柿,所以也没敢越雷池半步。后来-经过几次自由组合,邓伟欢搬到了猪头前面,把猪头高兴得肠子都打结了,成天轻声细语的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没想到今天却闹出了这事。

最后,一群人终于手忙脚乱的把邓伟欢头发上的火扑灭了,问明缘由,原来是猪头非要举着蜡烛给她表演魔术,结果不小心把人家刘海给烧着了。

虽然说邓伟欢的刘海很长,但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原来的形象却也大打折扣。大家都以为她会甩猪头两巴掌,要不然就是像电视剧里所有娇气的漂亮女生一样,扯着猪头的衣服声泪俱下的喊几句“你赔……你赔……”,然而结果出人意料,她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拿出纸巾递给猪头,让他擦掉滴在他自己手上的蜡烛油。

那一刻,我在脑海中想象——猪头两手接过纸巾,然后双目含泪,感激涕零的一边磕头一边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从此以后,小人定当做牛做马以报恩人的大恩大德。”

这只是我的想想而已,事实上猪头并没有这样说,但他却是这样做的。此后他一直对邓伟欢忠心耿耿,上刀山下火海眉都不皱一下。而邓伟欢也一直留着麻雀尾巴样的刘海。

本以为猪头的感情之路终于修成了正果,能够和班花手牵着手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那年冬天刚来临的时候,邓伟欢就被人给追走了。

追她的人叫余斌,数理化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那时每天下午的最后两节自习课,各科老师常常会轮流着在班上发一套试卷,发完了就走人,我们做好了就自动交到讲台上,放学后再由科代表送到办公室。

通常两节课做完一套数学试卷时间会不够用,但是到了那个点又不得不交,所以每次铃声一响,我们的肾上腺激素就会立马急剧飙升。

只有余斌这个怪咖例外,他往往在我们连试卷的最后一页都还没看到的时候就已经解决完了,而且每回都能拿高分。数学这么牛X,当然很受老师欢迎,因此也就成为了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

地球人都知道,女生普遍来说数理都不太好,邓伟欢也是这“普遍”中的其中之一。所以,当数学科代表和她坐到一起的时候,讨论题目是在所难免的,在讨论题目之余聊聊兴趣爱好也是很正常滴。因而,久而久之……猪头就又只能望月哀叹“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虽然猪头知道邓伟欢另有所属,但他仍然对她很好,这点班上的人都清楚。对于他的关心,邓伟欢泰然自若坦然接受,而余斌也没有说什么。不但如此,他还常常和猪头腻在一起,三个人相处得非常融洽自然。这个听起来或许有人会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真的如此。

在大人的世界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在少年人当中显得极为平常。人一长大,就容易变得复杂,猜忌、疑虑、勾心斗角接踵而至。为了利益、升迁、名声,蝇营狗苟唯唯诺诺不择手段,甚至为使自己得道不惜拿朋友当无辜的垫脚石。在强者面前抱人大腿,在弱者面前捍卫尊严。全然忘记了小时候的志愿,多少人曾吸着鼻涕说长大要当个好人?

以前的纯真信任,是被时间透支了,还是被我们自己当做生存竞争的累赘品故意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