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
“谁敢动她一下?!”权柯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多赫莉见到权柯微微吃了一惊,随即道:“你跑哪里去了,姨妈说要你陪我出去玩。”
“玩了那么多天,把湘城都逛遍了,我任务也完成了,你爱干嘛干嘛去!”权柯不耐地说道。
傅梦绫自从种樱花那日未曾见过权柯,乍一见,不禁心中一**,略带羞涩地低下头,却看见他腰间佩戴着一只熟悉而有些破旧的花囊,心里更是一阵悸动。
“我们走。”权柯拉起傅梦绫要离开,多赫莉见此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傅梦绫,对权柯道:“她是你哥哥的妻子!”
“既然你知道,你就应该尊重她,她是少妃,你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权柯道。
“你帮着她来欺负我是吗?!我去告诉姨妈!”多赫莉一扭头,气呼呼地跑开了。
权柯关切地问傅梦绫:“你没事吧?”
“我没事,雅松替我受了委屈。”傅梦绫道。
“少妃,我没事的。做奴才的,免不了受有些主子的气,只要能保护好少妃就行。”雅松含着泪,笑道,随即她看见权柯的花囊,对傅梦绫道:“哎呀,少妃,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做的花囊嘛,不就在二王子身上嘛,我就说嘛——”
雅松住了嘴,因为她看见权柯怔怔地看着傅梦绫,后者则微微低着头,脸上如桃花盛开一般娇羞无比,她忙退到远处。
“谢谢你。”傅梦绫轻声道。
权柯微微一笑,道:“这只花囊是我捡来的,觉得好就戴了。”他轻柔地抚着花囊。
“做得不好看,又已经破旧了,干嘛还戴着。”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最香的花囊,我喜欢!”权柯笑道:“无论是谁的,我就喜欢,就喜欢戴着!”
这时王后身边的宫人过来:“二王子,王后让您过去。”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权柯重新蹙起眉头:“我知道了。”
宫人站着不走,继续道:“王后,王后让你现在就去。”
“怎么这么烦!”权柯知道一定是多赫莉去王后那里哭诉了。
宫人戴着恳求的口气:“二王子,你现在就跟我走吧,不然我不能回去复命啊!”
“你——”
“你去吧,别让母后为难。”傅梦绫道。
权柯看了一眼傅梦绫,眼中的深情如潮水一般涌向她:“那我去了。”
看着权柯的背影,傅梦绫突然落泪,雅松不解:“少妃,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心里太高兴了,太感动了!”
权柯开始和过去一样,常常来看傅梦绫。两人虽然满腹深情,却都没有互相**,他们知道中间终究横着权杉,不能再往前走,不然就过界了。
对于权柯的感情,傅梦绫越发觉得似乎不能像过去对颐乾王那样能控制和把握。
权柯来乘风殿的次数已算频繁,但傅梦绫却在他走后就开始想念,明明知道不能继续发展,心里却不满足于现状。她看得出多赫莉对权柯有好感,所以每每知道他和多赫莉在一起,她就忍不住泛酸,以至于下一回权柯来时,她会不住地看他的神色,是否只对自己一往情深。
她发现自己对权柯的感情竟是那么自私,明知不会有结果,甚至不能明言,但是却希望权柯像现在这样爱慕自己。
一日,傅梦绫弹着灵犀琴,兴许是感情太用力,把一根铉拨断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琴断了铉,傅梦绫不禁一阵埋怨自己。
权柯不知道何时进来了:“琴铉断了?”
傅梦绫抬起头:“你总是吓人一跳。看来得找根新铉了。”
“那又什么难的,让琴师替你装上一根便是了。”
“我真是不小心。”傅梦绫有些懊恼。
权柯一笑,对她说:“跟我来。”
“到哪儿去?”
“你来了一年多了,还没去过我的流云殿吧?”
“好端端的去你那里做什么?”
“当然是做坏事啦!”权柯坏坏一笑。
“讨厌,我不去!”傅梦绫红了脸。
“不会欺负你的,走吧!”权柯笑道:“去找琴师,替你修琴。”
傅梦绫跟着权柯来到流云殿,殿内布局和乘风殿没什么区别。权柯把傅梦绫带到后堂,傅梦绫进去后就傻了眼。
“是不是没想到?”权柯笑道。
傅梦绫看着满屋子摆着的古琴,着实吃惊:“这么多琴,这,都是你的?你这里真的有琴师?”
“确切来说,这都是我制的琴。”
傅梦绫疑惑地看着权柯,一字一句道:“你制的琴?”
权柯含笑,傅梦绫拿起一把琴,看到反面洒脱不羁的刻字,和她的那把灵犀琴上“灵犀”二字如出一辙,一下子就明白了。
“灵犀,灵犀琴是你制的?”傅梦绫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啊,是我最满意的琴之一。”
傅梦绫迷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制琴?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权柯笑道:“皇宫里有个琴师,说我有制琴的天资,就求我跟他学,那时候我还小,觉得挺好玩儿的,就跟着他学了。不过我不够努力,所以一直以来,制的琴也就这里的十几把而已。”
“那,那日在涴汾的店里,那间屋子里,是你?”
“是我。”权柯凝视着她:“那时候大哥出使涴汾,我也跟着去了。我一直想知道我制的琴倒底怎么样,术江毕竟是小国,而大珣不同,文化深厚,我想如果在大珣这把琴能得到别人的肯定,那确实是好琴了。没想到我放在那家店里数天,就有不少人想来购买了。”
“可是你偏偏不要钱,要人家弹曲子。对了,说起曲子,那首谪仙你怎么会有的?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谪仙的谱子是我师父给我的,就是教我制琴的那个琴师,他说能弹出这首曲子的人一定是弹琴高手,只有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弹我们制的琴。”
“你的师父从哪里得来的琴谱啊?”
“他好像说是他过去去离岛而得的。”
“离岛?”傅梦绫问道:“就是涴汾和术江中间的那个小岛?”
“嗯,是,他以前去过那里。”
“那是谁给他的呢?”
“不知道。”
“那我可不可以去问问他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这曲谱太吃惊了,这曲子早就失传了。”
“我师父四年前就去世了,也就是去世之前把曲谱给我的。”权柯道。
“噢,你制的琴那么好,你师父肯定更加厉害,可惜我见不到他。”
“他是很厉害,能制琴,也弹得一手好琴,我就只会制琴。”权柯笑道。
“我来术江的时候,使者告诉过我那个离岛上的人都是在犯了事而发配过去的,没想到谪仙会被带去那里。也没想到最终会被我看见,让我弹这曲子。”
权柯拿出谪仙的谱子:“既然谪仙曲找到了知音,找到了能弹的人,就交给你吧,说不定你哪天还能把这首曲子都谱完整呢!”
“你当时怎么没有给我啊?”傅梦绫笑着问。
“当时还舍不得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一个陌生人。”权柯深深地看着她:“我真后悔当时只听你弹琴而没有见上你一面了。要是那时候我就见到你,也许现在——”
“我还是来了,你也见到我了。”傅梦绫柔声道。
“可是身份不同了。”权柯面露愁色。
“你应该为我们的缘分而感到开心才是,原来我们早就因琴结缘了,我们曾经只是一墙之隔,而我弹了你制的琴那么久。”
“我真是不甘心,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我应该和面对面,听你弹谪仙。”
傅梦绫听着他的话,此时恨不能投入他的怀里。越是克制的感情,越是让她对他异常迫切渴望。
但是她不能,他也不能。
两人的手放在同一把琴上,靠得那么近,却不能紧紧相握。
命运是如此捉弄人。就如二年多前,他们几乎见面相识,却错过了。如今他们终于相识相爱,但是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彼此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