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
过了数日,傅梦绫在家时被傅母的丫鬟叫出房间,说是欧公子来了,她知道是欧皓之从上京回来了。
来至花厅,果见欧皓之正与傅母相谈甚欢,傅梦绫柔声道:“娘,皓之哥哥。”
欧皓之看见她,便笑着站了起来,身形修长的他黑发清清爽爽地束起,衬着玉面星眸,一身浅蓝的衣衫,更让他看起来玉树临风,风姿翩翩。
“近三月未见,梦绫可好?”欧皓之道,满眼俱是笑意。
“我很好,皓之哥哥一路辛苦了。”傅梦绫笑道。
傅母指着满桌的礼盒,对傅梦绫笑道:“你瞧瞧,欧公子多客气,带了那么多东西来。”
“不过是一些上京的特产。”欧皓之笑道,随即拿起一只小锦盒:“梦绫,这是给你买的,你看看喜欢吗?”
傅梦绫难却他的盛情,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银质的梅花簪子,镶着紫色的碎玉石,小巧而精致:“已经有这么多东西,怎么还好收这般贵重的礼物。”
“东西并不贵重,但是我特意挑的。”欧皓之笑道:“我觉得配你才买的,我替伯母也买了一对的。”
“是呢,欧公子费心思,你便收下吧,我也收了,要是你不收,娘也不好意思拿了。”傅母笑道。
傅梦绫小心翼翼地合上锦盒,淡淡笑道:“谢谢皓之哥哥。”
“这些日子未见,都觉得你又变了,难怪人说女大十八变。梦绫如今成大姑娘了,不是那个小时候跟在我后面要我买糖葫芦吃的孩子了。”欧皓之温柔地笑道。
“梦绫也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傅梦绫红了红脸,岔开话题问:“太后身子好些了么?”
“嗯,病愈了。对了,我听伯母说你现在是和兮公主的侍读了?”
“嗯,去了一个多月了。”
“噢。”欧皓之轻轻地应了一声,一向温和的脸上似乎些许不安,让傅梦绫添了几分忐忑,身边的人似乎都对此不太欢喜似的。
“皓之哥哥——”
“和兮公主天真可爱,你们在一起一定能合得来。”欧皓之已然恢复了笑意融融的神情。
“嗯,我们相处得很好。”
欧皓之离开后,傅母感叹道:“欧公子真是个周到的人,一回来就到咱们家来,看来他对你是极用心的。”
傅梦绫脸上一红:“娘,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可是明白得很。”傅母笑道:“我们和欧家是世交,你们两人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家没处找了,难得欧公子对你也是用了心的,娘是过来人,还是看得清楚的。”
“娘!”傅梦绫嗔道。
“只要你们乐意,我看也是早晚的事。”
“娘越说越离谱了,女儿只把皓之当亲哥哥一般。”傅梦绫急道。
“这样出色的人,你还不满意?!你要找什么样的呀?!”傅母道:“这般挑三拣四,和你——”傅母忙住了嘴。
“和什么?”
“我说,和你爹一样的脾气。”
傅梦绫笑了笑,问道:“对了,爹呢?”
“去找老刘下棋了,欧公子来了,他就坐了一小会儿,那么大个人了,一点礼数都没有,让欧公子要笑话了。”
“爹就是这个样子。”
“是啊,他就是这个样子。以前是,现在也是。哎,说起来,日子过得真快!”傅母说着便出神地看傅梦绫。
傅梦绫常常觉得傅母看她的眼光里除了对孩子的一份疼惜外,还有一丝艳羡的神情,让傅梦绫有些意外,不过她细想也许是母亲觉得自己老了,对她这样年纪的如花少女难免生出羡慕惆怅之感。
“我去找爹去。”
傅梦绫只有一个哥哥,在上京做官,傅父也曾在朝为官,但在她出生后就辞官还乡,回到故里涴汾,而哥哥则留在上京的姨母家,继续上学,考官。傅母本来是想跟着儿子的,但是实在是舍不得傅父,只好依依不舍地别了那时才十岁的儿子。如今哥哥傅洪量在上京成家立业,傅母有时会去上京看儿子,傅父并不去,也不让傅梦绫去,说上京太乱,傅洪量挂念父亲,时而也会回来看父母,只是现在公事愈来愈多,涴汾离上京又路途远,所以回家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傅梦绫来到花园,看到傅父和花匠老刘在花架下对弈。
“爹!”傅梦绫甜甜地叫道。
“哎,别吵别吵。”傅父并不抬头,只摆了摆手。
老刘倒站了起来:“小姐。”带着一种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哎呀,我下好了,你快,该你了!”傅父拉了拉老刘。
老刘无奈地对傅梦绫笑了笑,对傅父说:“老爷啊,我还得做事,咱们明天再下吧!”
傅父叹了口气,站起来,摇着头对傅梦绫说:“都是你,搅了我的好局。”
傅梦绫挽起傅父的手臂:“你整天就缠着老刘陪你下棋,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儿。哪天花草不好了,你又要怪老刘了。”
“下棋耽误不了他多少时间的。”傅父认真地道。
傅梦绫看着傅父一脸孩子的执着和认真,忍不住笑:“你也该去休息休息了,明儿再下也是一样的。”
“也是,反正我是整天闲着。”傅父撇了撇嘴。
“做官你嫌累,如今又闲得慌了?”
“那时候是心累,如今是身闲。”傅父笑道,拍了拍傅梦绫的手:“不过还好有你,万事足矣。”
“我见皓之哥哥给你带了好些好茶来,你该去品品了。”傅梦绫边挽着父亲走,边笑道。傅梦绫眼中的傅父一点都不老,她很奇怪当初父亲那么早就辞官回乡,她出生的时候,傅父不过三十多,正当盛年。
不过她觉得傅父心性纯良率真,也确实不适合为官,大概真的是觉得官场复杂,自己心累,才退了下来,提早安享天伦。
“你母亲说得对,皓之对你是一片真心。”傅父嘻嘻笑道。
“爹!连你也取笑女儿!我对皓之哥哥敬重得很,没别的念想。”傅梦绫没想到傅父也提这一茬,连忙撇清。
“啊!怎么会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对他动心哩!”傅父故意夸张地说道,看着傅梦绫欲要发作的表情,随即笑道:“你放心!爹永远尊重你自己的意思。你要是喜欢,我就成全,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管!”
傅梦绫扑哧笑道:“爹说话总那么孩子气似的。”
“爹是希望你以后能找个好人家,找个你喜欢的人,那爹就放心啦!”傅父搂住自己的女儿:“我的女儿这么美丽,这么聪慧,定是能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爹是放手让你去的,决不干涉你。”
傅梦绫笑得更甜:有这么一个疼爱自己,又尊重自己的爹,真是多大多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