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扶着烂醉如泥的庞统,庞统神智早已迷糊,只拽着诸葛亮的衣袖,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诸葛亮却不说话,心中不觉苦笑,明明想要一醉方休,醉的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面对这样的自己,无情自私的自己。寂寞掠过荒芜的风,吹的他更加清明,柳絮胡乱的吹落下下来,有些不经意的拂过他的脸颊,轻柔的,像极了她的发丝。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该犹豫。不见她,再也不见她,或许,日子久了,她就会忘了他吧?

庞统突然甩开诸葛亮的手,跌跌撞撞的攀住爬满绿叶佛手木栅栏,低下头便吐了起来,仿佛是把心也要吐出来。诸葛亮扶起他,递给他一方棉绢帕子,右下方绣着一株梨花,淡雅的清香扑鼻,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庞统接过帕子,脑中女子的倩影越来越清晰,他有些气闷的扯着帕子,抬头却见诸葛亮双眉微蹙,盯着自己的手,或者说是手中的帕子。庞统再也克制不住的揪着他的衣领,诸葛亮看着那双眼睛写满了心痛与不甘,微微疑惑。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能得到她的爱?为什么要……伤她?为什么?你不爱她?你不爱她,那心疼这帕子做什么?你不配啊…….你配不上她啊!……”

他结巴哽咽的说着什么,他自己早就不清醒了,他就是醉了,既然你不爱她,你不要她,那换我会爱她,会心疼她!他看见诸葛亮惨白的脸,眼神无波的看着他,死死的盯着他:

“士元,你……爱她?有多爱?”

庞统却不说话,许久,像是一个决定,一个男人间的誓言,他的声音缓慢有力,根本不似醉酒之人。

“我爱她,比你更爱她。”

诸葛亮突然大笑起来,声音颤抖低沉,无助无力的忧伤袭满胸腔。

庞统默然无声的看着他,他是爱她的吧?可是这种爱又算什么?他突然可怜起诸葛亮,为何不能做简单的自己?那些雄心抱负真的如此重要。庞统用手帕擦着他的眼角,诸

葛亮笑道:

“士元,今日,我们都醉了,酒真是个好东西。时候不早了,我可要回家,迟了,二姐可又是要叨咕半宿了。”

庞统点了点头,看着诸葛亮的身影越走越远,孤单寂寥的,好似冬日的松柏,白雪过后,或许青翠依旧,四周的景色却消失殆尽,只剩下他了,但愿孔明真的能有一番作为,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庞统低头一看,那方棉绢帕自己还紧紧的攥在手中,想要抬头唤孔明,他却已消失不见,庞统将绢帕收入怀中,温暖的,贴心的。

空气清新,郊外路上的草叶还沾着点点露珠,日头刚出,庞统一路走来,青草上的水珠纷纷落下,树上的鸟儿尚在浅眠,听见声响后,吓得扑腾着翅膀,飞快的逃开了。庞统的心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诸葛亮。昨日,自己竟说了那样的话,离草庐还有些距离,庞统停了下来,有些踌躇。

“士元?怎么在此不进屋啊?亮儿正在屋后弄木柴呢。”

诸葛玲端着木盆,里面放着满满一盆衣裳,有些吃力,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庞统讪讪一笑,慌忙走过去,伸手便接过诸葛玲的手中的盆:

“玲姐姐,我来。”诸葛玲也不推辞,见庞统神色恍惚,似有心事。

“士元,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现在,想几年前你与亮儿都还是孩子,现在都长大成人了。以后,若是我……离开了,我这做姐姐的有时根本看不透亮儿,也只有你和他相互照应了,那孩子倔的很,心事从不和别人说。”

诸葛玲神情悲戚,说话的时候看向远方,竟似无望。庞统心里明白,过些日子,诸葛玲便要嫁给庞士民,诸葛玲温婉秀丽,嫁给自己的表哥倒也极好。只是,她不喜欢他。庞统笑道:

“玲姐姐放心,孔明与我亲如兄弟,我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况且,孔明也要娶那黄家小姐,听孔明说那女子可是贤惠的很。”

诸葛玲神色有些怪异,嘴角

翘了翘:“但愿如此吧。唉,只是苦了亮儿。”

后院篱笆墙上投下早日苍天大树的斑驳清晖。诸葛亮劈着树枝,他将衣袖卷的高高,手指骨节分明,他的额头泛着光,满是汗渍。许是累了,他停下手中的事,坐在那里,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却见庞统立在院门口,眼睛深邃的看着他,诸葛亮摆了摆手,笑道:

“你站在那发生么呆?快过来。”庞统将脚下的粗木棍拾了起来,递给诸葛亮,庞统心中有些不安,本来想解释昨晚的事,却见诸葛亮坦坦****,丝毫不提昨日之事。

等那些柴薪弄好,已过了好些时辰,刚要坐下饮些茶水,却见诸葛玲匆匆的赶了过来,神色慌张,见了诸葛亮,急道:

“亮儿,刚刚你师母过来找你,让你过去一趟,看那情形,怕是她家姑娘不好了!”

庞统大惊,不觉一颤,手中的茶杯“嘭”的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瞥眼却见诸葛亮脸色平静,目光淡定。

“士元,你有时间吗?与我同去可好?”诸葛亮边拾着地下的碎瓷片,边问道,庞统心中着急,赶紧点点头。

“亮儿,你与士元快去,这东西我收拾便好。”诸葛玲将弟弟推搡到门口,一脸无奈。

庞统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见诸葛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午日艳阳透过树缝投下参差不齐,摇摆不定的影像,无端端的生出压抑恐慌之感。

行至庭院外,门前植着几棵年久的桃树,正直春日分辰,那桃花开的娇羞艳人。走近细细一瞧,竟发现那花虽茂密,可朵朵花叶却是残缺不全。

诸葛亮透过落英缤纷的桃树,看向庭院两棵高大繁茂的梧桐树,那两树之间空着的绮罗千秋,突然忆起,那千秋上**漾的欢声笑语,那样的女子,自己许久都未曾想过她了,她的模样自己竟记不起来了,只有她浅笑唤他的声音。

“师兄,这样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