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的柿子去皮捣碎,加上糯米粉和少许糖搅拌成湿软的面团,再用模具或是干脆徒手将面团分成一个个扁扁的小圆饼,丢进油锅小火炸透,最简单的柿子糕便做好了。

付三生端着一碟热乎乎的柿子糕回到院中时,关竞正皱着眉将宣纸上的几行字胡乱划掉,显然是思路还未捋清。付三生将盘子放到他带来的几册书旁边,温声道,“柿子糕要热着才好吃,不若待会儿再写?”

关竞应了声好,果断放下纸笔,拉着人一同坐下吃点心。付三生才从厨房出来,又不曾换过衣裳,身上便难免沾染了些带着油烟气的香甜味儿。关竞悄悄耸着鼻子嗅了嗅,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付三生也才十几岁,白日里忙着铺子的事,晚上回了府还要去小厨房给他做加餐。关竞向来是不肯在房里乖乖待着的,可又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搬个小板凳在厨房等着,边等边眼巴巴地盯着付三生,还有蒸笼中的点心或是砂锅里的甜汤。付三生见他铁了心要守着也无法,干脆寻了张小木桌来,两人省了回房的功夫,就在弥漫着香甜气的厨房里围着小桌吃夜宵,倒也自在。

只可惜,关竞渐渐长大了,关父关母自然不会允许他继续这样不守规矩。再到后来,他离京去往襄城,那样的场景便更不可能再出现了。

一晃眼,竟已过了这么多年。

关竞咽下口中的糕饼,抬眼望向书桌对面垂首磨墨的付三生,忍不住低声道,“三哥,说来你或许会觉得奇怪,但不知为何……明明你就在我面前,我却突然……”

“……很想你。”

付三生闻言不禁一怔,墨锭从指尖滑落,砸在深青色的砚台上,发出一声轻响。点点墨汁飞溅而起,落在他由于挽起袖口而露出的那截白皙手腕上,眨眼便晕开了黑色的花纹。

这个小小的变故像是将付三生心中的慌乱破开了一个口子,他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取出了书桌抽屉里的巾帕,在沾了墨汁的手腕上胡乱擦拭了一番。

墨迹堪堪去了一半,腕上的皮肤便被磨的通红。

关竞见状不由得抿了抿唇,随即一把夺过付三生手中的巾帕,在外间的黄铜盆子里打湿了,这才拉过对方的手,放轻了力道将残余的墨迹细细抹去。

他兀自擦的认真,却忽而听见付三生道,“关竞,你以后……”

“……别再来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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