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上,车辆很少。
霍亦宁脸色冷峻,将油门直接催到了底,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林尔不觉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包。
没几分钟,车子停下,霍亦宁将车钥匙扔给了保安,拉着林尔快步往里走。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霍震飞已经被推进去了,医生正在催着找家属签字。
霍亦宁想也没想,火速签完了字,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现在什么情况?”
吴助理忙说道:“已经进去处理了。”
霍亦宁紧皱着眉头:“怎么会突然昏迷呢?白天不是还好好的。”
吴助理也是惊魂未定,忙道:“刚刚吃晚饭的时候,霍老爷就说头有点晕,没什么胃口。我本来想叫医生来看看,但是霍老爷说不用了,就想睡会。那我就安顿他睡下了。睡了大概两三个小时,一点声响也没有,我就有点奇怪。过去叫他,也没有反应,我就感觉不妙了。”
“那医生具体怎么说的?”霍亦宁靠在墙边,追问道。
吴助理搓搓手,怯懦地说道:“医生只说应该是肾脏病变突然恶化,要马上手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霍亦宁听后,感觉心脏就在猛烈地跳动,太阳穴也是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林尔观察到了他的异样,默默地靠近,握住了他的手。
此刻霍亦宁的手,指尖冰凉,手心却微微冒汗,显然是有些紧张的。
林尔的手紧了紧,安抚着他。
霍亦宁看了眼林尔,这个时候,有她陪着自己,真好。
手术室里,医生正在紧急地抢救着。手术室外,他们紧张地等待着。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助理医生焦急地从里面出来:“家属在哪里?霍震飞的家属在哪里?”
急切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霍亦宁飞速地跑过去。
“我是,我是霍震飞的家属。请问出什么事了?”霍亦宁屏住了呼吸,感觉时间都要停止了。
医生低头快速地签着什么,说道:“你和他什么关系?能不能给他献血。病人血型比较特殊,现在医院里没有库存了。如果从外院调,需要时间。如果你可以给他献,那是最好的。因为他现在就躺在手术台上,时间很紧急。”
霍亦宁毫不犹豫地说道:“抽我的,我是他孙子,我肯定可以的。”
医生抬头看了看他,说道:“那你跟我走,先去验个血。”
林尔拉着霍亦宁的手,不松手。
霍亦宁知道她是关心,无奈又宠溺地一笑,便戴上了她。
验血室一切早已准备就绪,霍亦宁毫不犹豫地撸起右手手臂的袖子,露出清晰可见的血管。
因为是手术用血,所以报告十分钟以后就会出。
霍亦宁和医生他们便等在门口闲聊着。
“医生,我们家老爷子的手术,现在一切都还顺利吗?”霍亦宁忍不住开口问道,声线有些不稳。
医生温和的开解道:“别担心,林主任可是号称林一刀,是H市这一领域的大拿,他一定可以的。”
霍亦宁略略宽了点心。
“小赵医生,报告出了。”里面的护士提醒着。
赵医生拿过一旁的ipad,查了起来,突然,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半天也没吭声。
霍亦宁正在想别的事情,没注意,一旁的林尔,却注意到了。
她隐隐感觉有些蹊跷,在一旁又看了一会,才轻轻地靠近赵医生,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赵医生手一抖,被吓了一跳,林尔帮伸手帮忙去接ipad,却被上面的报告单吸住了眼睛。
那个报告单上,分明写着两人的血不匹配。
林尔心头一震,一些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又一时分辨不清。
她有些迟疑地看向赵医生,发现赵医生也正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霍亦宁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看到林尔和赵医生之间诡异的气氛,不禁挺直了身体。
“结果怎么了?赵医生。”霍亦宁沉着嗓子问道。
赵医生踌躇了一下,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那个小霍总,这中间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根据这个血样检测报告,您和霍老爷子的血匹配不上,无法为他输血。”
霍亦宁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他努力消化着赵医生所说话的意思,但是脑子却像浆糊一般,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是我爷爷,我是他孙子,怎么会匹配不上呢?怎么可能呢?”霍亦宁捋不清楚头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只能一遍遍地发问。
赵医生斟酌着字眼,有些犹豫地说道:“理论上来说,亲爷孙,是不会存在匹配不上的情况的。但是现在血样报告出来确实是这么一个结果,要么是检测出了问题,但是我刚刚问过我们检测的同事了,确认所有检测都是按规定流程做的,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
赵医生很为难地看了一眼霍亦宁,有些说不下去。
霍亦宁盯着赵医生的眼睛,逼近问道:“可能是什么?”
赵医生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十分狼狈:“小霍总,不要逼我了,手术室那边还等着我呢,我要尽快从外院去调血了。您的这个问题,我......我建议您找一家做一下,确认一下。”
说完,一个闪身,一溜烟地逃走了。
霍亦宁颓唐地坐在了墙角,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他不敢信,也不想信。
明明当初,霍震飞已经要了他的头发,去做过亲子鉴定了。是确认完了以后,才把他接进霍宅的。
为什么今天的检测,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霍亦宁晃了晃自己发胀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
但是头还是有千斤重似的,混沌一片。
他用手狠狠地锤了几下墙壁,鲜血马上从指缝流出,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痛。
林尔看他这样,吓了一大跳,忙冲上前去阻止。
霍亦宁缓缓地抬起头,满眼的痛苦,他声音低哑,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小尔,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