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的霍亦宁,颓唐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憋闷得不行。用右手胡乱地扯掉了领带,让自己喘口气。

刚闭上眼睛,门就被大力的推开,不用看,能这么暴力开门的人,在这个公司,就只有一个人。

“霍哥,你说!怎么收拾那个严董。这老狐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我这给我搞脑子。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宫凯的脸直接气成了猪肝色,愤愤不平。

霍亦宁用手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笑道:“他就是个老泥鳅,滑不留手的。你去收拾他?你怎么收拾他。人家做得滴水不漏的,美其名曰是为了我们霍家爷孙的和谐。”

宫凯一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沙发扶手上:“那就这么放过他了?这些个老东西,没一个好的。一个,满身都是心眼子。总有一天,我一个收拾了。”

霍亦宁看宫凯这小孩子的气性,笑了:“好了,还好结果还不算太坏。起码是维持了现状。离下一季度,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筹谋和规划,这里面,事情还不老少呢。你可得好好帮我。”

宫凯听霍亦宁这么说,气消了大半,注意力马上被他的话吸引:“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办?你说。我这就去办,下一次,我们一定要一举拿下。”

霍亦宁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声音低低的:“接下去,我们得直击要害。”

接下去的三个月,是他和霍震飞摊牌后决战的时刻,但是到底要做到哪一步,霍亦宁有些没底,也并没有想好。

霍亦宁摇摇头,准备暂且将这些烦心的事情搁置在一边。

林尔的生日快到了,自己上次帮她去挑选礼物,被中途打断,等下还是要再去一趟。

霍亦宁和忻总助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直奔星光天地。

星光天地是H市最高档的商场,是外商投资的,去年刚刚建成。里面的品牌定位都是走的高端路线,所以能来这里消费的,基本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霍亦宁想给林尔送一份特别的礼物,但是一时还没想好送什么合适,便在商场里面漫无目的地逛着。

这商场里面,品牌是多,奢侈品也多,但是批量生产的东西,总感觉匠气太重,没什么新意。

霍亦宁边走边逛,不想迎面竟撞上了孙宜闻。

自从上次孙宜峰的事情过后,他和孙宜闻便没有再见过面。对于孙宜峰这个人渣,霍亦宁只是想起,都觉得愤怒异常。但是孙宜闻并没有错,自己当时也确实是利用了她,所以对于她,自己心中一直是有所愧疚的。

两个人都不觉停下了脚步,互相都觉得有略微的尴尬。

“好久不见。”还是孙宜闻率先打破了僵局,扯出嘴角的一丝微笑。

对于霍亦宁,自己始终是恨不起来的。

虽然自己的父母,因为哥哥入狱的事情整日以泪洗面,虽然自己,因为他成为了H市名媛圈里的笑柄,但是自己就是无法下狠心恨他。

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喜欢他,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道,做错事情的确实不是他。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今天能在这里偶然遇见,能再看看他,自己都觉得很是知足。

霍亦宁也微笑回应,两个人站在原地相视一笑。

孙宜闻有些许的紧张,她捏了捏手中的购物袋,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能......一起喝杯咖啡吗?”

霍亦宁有些意外,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便来到了商场一层的咖啡店。霍亦宁还是一如既往地点了杯美式,给孙宜闻点了她一直爱喝的榛果拿铁。

孙宜闻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口味,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呢。

两人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谈起,只是沉默。

霍亦宁喝了一口咖啡,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自己的衣服,开口道:“最近,都还好吗?”

这话是寒暄,但也出自真心。H市的商业圈子并不大,孙宜峰被抓以后,虽然孙家有意的封锁了消息,但是终究还是拦不住,大家私下里基本也都清楚具体的原因。涉及到这类的问题,做生意的基本都是避之不及的,谁做生意都希望是太太平平的,但凡有些风险和隐患的,都是能避则避的。

所以很多和孙家正在谈的一些合作,都被纷纷叫停了。加之孙父,因为自己独子入狱,伤心过度,也没有了之前的心气,所以目前的孙氏集团,整个产业已经衰败了不少。

孙宜闻用手指磨着杯子的边缘,没有马上接话。

霍亦宁也不急,只一口一口地喝着,静静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孙宜闻缓缓抬眼,眼底也是一片雾气。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扯起一抹笑容,说道:“挺好的,一切都好。现在爸爸也不常去公司了,反而能空下来享受生活。陪妈妈买买菜,种种花,有兴致了也去钓钓鱼。最近还爱上了打高尔夫,他这个年纪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也对他有好处。”

霍亦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沉吟了一会,他说道:“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

孙宜闻看着霍亦宁,苦笑道:“这算是同情?还是补偿?”

霍亦宁有些意外于孙宜闻的单刀直入,因为他印象中的她,一直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玩偶。不过这样也好,人总要成长,不能一直是这么没有生气。

“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不要有负担。”霍亦宁没有看她,低声说道。

孙宜闻还是紧盯着他,重重地咬着自己的唇,似是有些不甘地问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会理我。”

她的声音中有压抑的哭腔,此刻正在强忍着。

霍亦宁心里有些叹息。

她明明知道答案,却终究是不死心地有此一问。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紧抓着不放了。”霍亦宁扭头看向窗外,这话似是说给孙宜闻,也似是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