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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宣妤坐进江承洲的车里,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她折腾得够久,已经大半夜了,但她现在的精神不错。她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他的神色专注的看着前方,毫不理会她,她收回目光,安静的坐着。

其实之前在浴室里晕倒的那一秒,她突然想,就那么倒下了也好,那些好的坏的记忆都不用再继续折磨她了。以前孟语盼说,很羡慕她和夏语茗,夏语茗是那种一看就很坚强,怎么都打不倒的人,而她则是个内心坚强的人,很有韧劲,也怎么都打不倒,可是坚强的人总有一个巨大的缺点,别人都只会觉得,反正你都那么坚强,所以你一定可以坚持到最后,所以你对于那些苦痛折磨都能忍受接受和克服。

却不会有人去关切,这颗心也会疼痛,也会想要放弃。

在那一刻时,她承认,她也有着懦弱。

回到酒店,沐宣妤睡意不多,却也想睡觉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从遇到周振兴再到江承洲骂她没有心,到生病又去了医院,光想想她都觉得累得慌。她径直的换上了睡裙,准备入睡,江承洲看了看她的样子,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上烟和打火机,走向阳台。他吸了三支烟,才去漱口。

在江承洲准备入睡时,门铃响了,他皱着眉头走过去,打开门。

“surprise!”汪梓晗站在门口,一张笑脸映入江承洲的眼眸中,她推了推面无表情的江承洲,“是不是很意外?”

江承洲原本垂着的手不着痕迹的按住门沿,神色微微放松,“你怎么来了?”

“我未婚夫长得一表人才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我当然不放心,得跟过来时刻看着才行。”

江承洲点了下头,“还应该说我学富五车。”

这人……

汪梓晗拧了下眉头,“你就打算和我站在门口说话吗?”

江承洲微微露出笑意,走出门,转身想关上门,“你这么晚过来,肯定累了吧,我带你去找房间休息。”

汪梓晗却不走,还是看着江承洲,“为什么不邀请我进去?”

江承洲看着她,沉默不语。

“不会是……里面藏着人吧?”

江承洲眯了眯眼,对上汪梓晗的眼睛,却依然不动声色。

“那我就得进去好好检查检查了。”汪梓晗说完,真准备进去。

江承洲侧开身,让汪梓晗进去。当汪梓晗已经走进去后,江承洲还站在门口,他觉得他是疯了,他是在干什么?

他这才慢悠悠的跟在汪梓晗的身后,汪梓晗已经走进了房间内。汪梓晗似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承洲,你刚刚的表情真的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真藏了人呢!”

江承洲走到房门口,**空****的,没有人。他瞧了一眼,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就是柜子,而沐宣妤是不可能往柜子里钻,那么就是在外面的阳台上了,她这么跑出去,应该不会那么傻什么都不带吧?但如果太着急呢?她的那条睡裙,又薄又短……

江承洲走进去,对着汪梓晗轻轻一笑,“那现在放心了吗?”

汪梓晗向他走过来,“我刚才开玩笑的……”她抿抿唇,“好吧,其实我有点生气,你竟然都不打算让我进来。”

“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突然过来。”

“你一点也不适合惊喜,我那么远跑来,你就这样对我?”

江承洲摇摇头,然后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这几天太累了。”

汪梓晗想到自己敲门没有多久他就来开门,而他连睡衣都没有换,显然还没有入睡,那就是真忙到这么晚了?于是愧疚的看着他,“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你怎么可能是麻烦?”他眼中有着浅浅的宠溺,“你就算是麻烦,也是甜蜜的麻烦。”

走近江承洲时,汪梓晗才看清楚他眼中的疲惫,一时对自己的行为有点小反悔,惊喜这种东西更适合于那些少男少女,对于他们这个年龄,似乎价值得不到实现了,“那我这个甜蜜的麻烦先去找房间休息,你也早点……”

“不用那么麻烦了。”江承洲看着阳台的方向,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当然得做到底,当然也得狠到底,“你就在这里休息吧,现在这么晚了,而且就一晚上而已,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回西江市。”

“你这里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嗯。”

“可我还想和你在这里玩两天。”

“好,那我们就多待两天。”

汪梓晗踮着脚尖,在江承洲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你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汪梓晗笑得心满意足。

汪梓晗去洗澡,江承洲就坐在屋子里,他的手指敲着自己的腿。他当然可以在这个时候去喊沐宣妤出来,让她离开,她就不用在阳台上受苦了,而且以她谨慎的性格,她是不可能主动出来,万一在浴室里的人不是汪梓晗呢,沐宣妤就是这样,做事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是不会出手的。

可他为什么要让她好过呢!

汪梓晗出来的时候,似乎才想到,这里只有一张床,她有点尴尬的看着江承洲。

“你先睡。”江承洲温柔的看向她,这是他选中的女人,他应该给予她最高的待遇。

汪梓晗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再矫情也说不过去。

她躺在**,看到他拿出笔记本,似乎在处理一些事,她看了好一会儿,却能够明白了,他今晚是不打算睡觉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她很安心。

沐宣妤有些后悔,她怎么就直接跑出来了,没有披一件衣服。

听到汪梓晗的声音时,她觉得自己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她窝在阳台的一角,阳台上摆放着各种花,她缩在那里,倒是和花花草草融为一体。夜晚的风吹来有些冷,她有些讽刺的想,今天打的点滴全都白打了。冷,是真的冷,比冷更加难受的是,她不敢面对汪梓晗,她能想到自己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带有恶心的身份,可那只是一种感觉,真当汪梓晗以这种方式出现后,她才能真真实实的体会到所谓的第三者身份。

原来是如此见不得人,原来她自己都感到那么恶心。

甚至她很害怕,江承洲会不管不顾,让汪梓晗直接进来,让她难堪。

她绝对受不了那样的画面,所以她逃了,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藏起来。她听到了江承洲和汪梓晗的对话,更加证实了自己的身份,那么的见不得人,而他们才是理所当然的一对。

风轻轻的吹来,仿佛慢性毒药一般,让她越来越难受。

不一会儿,竟然还下起了雨。

冷,越来越冷,她卷缩成一团。她想到了妈妈,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哥哥,如果他们知道她如今的境况,会不会想从没有她这个女儿或者妹妹。她现在成为让他们丢人的印记了,不再是过去的好女儿好妹妹了。

如果妈妈知道她现在正在受苦,又会是多么难受?

她要紧逐渐泛白的嘴唇,想到了很多很多。她想到了孟语盼,想到了夏语茗,想到了妈妈……还有好多好多人。

她想睡觉,也逼着自己睡觉,睡着了以后,她就不会再觉得冷了。

第二天,沐宣妤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的全身都麻了,手也麻,脚也麻,她揉了好一会儿,才能够站起身。

她小心的看了下,屋内没有人。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走进屋子里,她才想嘲笑自己,她急匆匆的跑到阳台上,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她能记得把自己存在的痕迹都处理掉,却忘记了给自己多带一件衣服,她果然是自作自受。

而江承洲讽刺她的做事谨慎,不是没有道理。

她走过去,将踢进沙发下的衣服睡裙都拿出来,看了看又觉得很可笑。现在江承洲应该是陪着汪梓晗出去游玩了吧?

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找出来,女人的心思通常很细,昨天汪梓晗没有发现什么,是她没有待多久,一旦她待久了,就会找出蛛丝马迹。

她找出一套能穿的衣服,快速换好,然后提着自己的东西就离开。

当走到大厅时,那个曾见过她和江承洲的侍者,看向她的目光别有深意。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着让人不耻的身份了。

走出酒店后,她把自己的衣物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直接打车去机场,坐最近的一班车回西江市。

沐宣妤病了,病得很严重,下了飞机就开始呕吐。但她不想去医院,只好回到盘月小区,她的大脑木沉沉的,十分难受,回到公寓就躺在**睡了一天一夜。她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了,但依旧咳嗽和流鼻涕。

她不想去医院,于是去药店买了很多药。

然后更加神奇的事发生了,她吃什么颜色的药,她就能流出什么颜色的鼻涕,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万般恶心。

一周多的时间,她都过得浑浑噩噩,最终没有办法,还是去了医院。

身体完全好起来,都已经是十多天了。

然后她看到媒体的报道,江承洲和汪梓晗一起回到西江市,在机场被记者撞得正着,二人举止亲密,关系密切,看来婚期将近了。

在她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天时,江承洲都是陪同汪梓晗在各处旅游。

沐宣妤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扯着那份报刊,看了好一会儿。

报刊老板是个脾气大的主儿,见她看了好一会儿,又不买,于是没好气,“买不买啊,不买就别挡在这里影响生意。”

明明周围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沐宣妤放下报刊,不买。

而那个人,她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