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分,宫殿前的梧桐树上不时的传来鸟叫声,给本来就空寂的夜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外面的天空更是阴沉沉的,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上官浅悠悠转醒,穿着中衣站在窗户前,美艳的脸孔上没有任何表情,星眸中带着几分恨意。

她稍稍抬眸,望着如同黑绸一般的天空,心情格外的压抑,即使重生之后,每当夜半十分,她都睡不安稳,一想到上一世父母,幼儿惨死,那股恨就会连绵不断的涌上来。

喀拉一声——

远处打着响雷,随后绵绵不断的雷在天上炸开乐锅,而就在这时,听到屋内啪啦一声响,她猛地回头,看着靠坐柱子边的翠烟手足无措的望着她,脚边上打碎了一个杯子。

“可是打雷吓到了?”她清清冷冷的问道,黑眸就像是一口古井,幽深的见不到底,但是却在隐隐间透着几分威严。

翠烟快速的低头,小声道,“奴婢知错了。”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不行,翠竹姐姐要是知道奴婢没有守好夜,反而回去休息了,是会责罚奴婢的。”翠烟一边说着,快速的蹲下,收拾着脚边上的碎片。

翠烟的眉头紧锁着,战战兢兢的收拾好,又偷偷的看了上官浅一眼,发觉她在看窗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接触到公主眼神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甚至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她的眼神凌厉,充满恨意,哪怕仅仅一眼,却还是将她吓到了,性格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公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呼啦啦——

瓢泼大雨落下来,将宫殿外面的几盏灯笼给浇灭了,院子瞬间黑了很多。

上官浅将窗户关好,身子冷的厉害,但是相比上一世的心寒,这点冷又算的了什么?

“公主,茶。”

上官浅摇头,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疼,不喝了,现在下雨了,你回去睡吧。”

“我......”

“我命令你回去!”她浅浅的扫了翠烟一眼,重新躺下。

翠烟这才轻手轻脚的向外面走去,手还没触到门,门却彭的一声打开了,一股冷风吹进来,夹杂着雨水。

“公主呢?”一道急躁的声音传来,宫殿门口沈若琪衣服头发都被淋湿了,楚楚可怜的望着大殿里面,看去竟然增添了几分娇弱。

“公主说头疼,睡下了,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沈若琪的表情都要哭了,急切道,“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公主,不能再等了!”

说完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伴随着冷风跪在床榻前,“浅姐姐,你一定要救救若琪啊。”

一道悲切的哭声,若是没有仔细听,跟哭丧又有什么区别?

躺在床榻上的上官浅眉头忍不住的蹙起来,又任由她哭了一会儿,才幽幽睁开眼睛,看到跪在地上的沈若琪,惊讶的问道,“若琪,你这是干什么?”

沈若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望着她,眼底却夹杂着复杂的神情,若不是沈嬷嬷在皇后哪里守夜,她怎么都不会来求上官浅,但是现在......

她哭着将遮挡脸颊的头发抚到一边,又将双手伸到上官浅的面前。

“浅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睡一觉醒来身上都长了豆豆。”

上官浅挑了挑眉,眉宇间带着疲倦,淡淡的开口,“若琪,你生病了,要找的应该是御医,你吵醒我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虽然平淡无奇,但是却在隐隐间透着威严。

“浅姐姐......”

身为宫女是没有权利看御医的,除非主人发话,不然他们没有资格看御医。

“身为奴才,为了自己的一点小事儿吵醒主子,难道沈嬷嬷没教好你怎么做好一个奴才吗?”上官浅冷着一张脸,句句凌厉,特别在‘奴才’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沈若琪不时的抓着身上的痘痘,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一丝诧异,怎么都觉得这番话不该是从上官浅的嘴里讲出来的。

“奴婢知道错了,但是奴婢隐约的记得,睡前抹了珍珠粉才会变成这样的......”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上官浅轻眯着双眼,冷眼望着被打到趴在地上的女人,沉声说道。

“你这是在怀疑我给你的珍珠粉有毒?”

沈若琪连忙摇头,诚惶诚恐的说,“若琪不是这个意思,若琪只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痘痘。”

“翠烟,叫李太医过来。”

瞬间,整个大殿一片肃静,四处都透着冰冷,而跪在床榻前的女人更是感觉到浑身冷的厉害,左脸火辣辣的疼,眼泪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

她完全被上官浅的动作吓到了,以前她生病,上官浅也帮她叫过御医,而且每次都是和颜悦色的。

只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真的如沈嬷嬷说的,上官浅已经察觉到她跟李风逸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底越来越怕了。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上官浅打开窗户背着手望着外面的雨景,一言不发。

沈若琪哆哆嗦嗦的颤抖着,本来衣服就被雨水浇透了,现在更冷了。

“公主,李御医来了。”

随着脚步声响起,上官浅才缓缓回头,黑亮的眸子在烛光的照耀下越显得深邃,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仅仅十几岁的人的眼神。

“李御医,给她检查一下,她身上的痘痘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情绪,继而又看向翠烟,“去把若琪房间的珍珠粉拿来。”

殿里一片肃静,唯有上官浅喝茶稍微发出的一点声音。

“李御医,她身上之所有长痘痘可是珍珠粉造成的?”

李御医的眉头紧锁,摇头,“不是,是过敏了,但是绝对不是珍珠粉造成的。”

一番话让沈若琪的脸有些苍白,连忙的又跪在了上官浅的面前,“浅姐姐,奴婢刚才都是一时心急才说是珍珠粉有问题,奴婢知道错了,求公主惩罚。”

上官浅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眼睛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太便宜她了,她要时不时的折磨她,让她精神连同肉体全部崩溃,这样才能让恨意得到抒发。

“你去休息吧。”

沈若琪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快速的退了出去。

上官浅手上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眼底染上嘲讽的笑意,珍珠粉当然不会使人过敏,但是她知道沈若琪挨打了,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肯定会擦胭脂来掩盖,再加上她的手指受伤了,理所当然会过敏。

陪着沈若琪折腾了一晚上,真的有些倦了,倒在**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浑浑噩噩的醒来,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耳边传来红缨跟翠竹的窃窃私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公主,你觉得如何了?”翠竹上前拿着手帕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汗。

上官浅只觉得嗓子疼得厉害,沙哑着声音问道,“还好。”

“都病成这样了,还好什么呀,药已经煎好了,一会儿放凉了喝了吧。”红缨哽咽着开口。

上官浅看着面前这个直性子的丫头,眼底露出欣慰的笑容,尤记得当年她做了李风逸的王妃,因为沈氏母女的挑拨,随便将红缨嫁了出去,现在想想,当年之所以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都是因为沈氏母女挑拨离间。

她走的那些路每一步都是她们母女二人算计下的,上一世她没有任何心机,把她们当成亲人呵护,到头来却落了个那样的结局。

这一世她不会再善良,不会再任由沈氏母女踩在脚下,她的怨恨,要一点点从她们哪里讨回来。

“公主,奴婢听说昨晚沈姑娘来殿里闹了,才使得公主生病的?”翠竹用勺子轻轻的搅拌着汤药,一双大眼睛黑而亮,时不时的露出狡黠的眼神,再配合着她稳重的性格,能够看得出她是一个聪慧的丫头。

难怪当年沈氏母女在她和亲的路上,就迫不及待的使法淹死了她,倘若当年自己细心一点......

不过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翠烟,你是怎么守夜的?能随便让沈若琪闯进来吵了公主吗?”红缨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端着盆子的翠烟,一脸埋怨。

翠烟略微低下头,局促的说道,“当时......”

“好了,都别说了,是昨晚我吹窗户了才生病的,把药拿给我喝吧。”上官浅坐起来,将药拿过来,一口便喝了进去。

“公主......”翠竹都忍不住的蹙眉,因为很少看到公主能这么配合的将药全部都喝下去,甚至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上一世受尽凌辱,再苦再痛的事情都经历过,更加不用说是吃药了,这点苦在她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

药即使再苦,难道还能苦的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