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 105-1
“刚才进屋之前，看到六个人没有？”重新拾起原先的笑意，九代首领眯着眼睛问道。
我点了点头。
“他们是老朽的守护者。”
对啊！我早该想到的！
“陪伴了老朽大半辈子，是无可替代的重要的家人。”
为什么突然……
“但是，”九代首领话锋一转，眼帘轻垂，“也正因如此，他们错过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怎么觉得气氛一下子变了……
“Coyote为了救老朽而痛失了最心爱的妻子以及他的左臂，终生不曾再娶；Visconti专注于彭格列的事务，在任务中险些导致双目失明，甚至连唯一的血亲——他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Ganache发誓效忠于组织，却因此而主动切断了和所有亲朋好友的联系……”老人失意地笑了一笑，“你别看他整天乐呵呵的，那张笑脸背后埋藏的孤寂，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体会……还有Brabanters，Nie，Croquant，他们每个人都为彭格列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因为身在黑手党，朋友，亲人，爱人……他们不得不一一割舍，这才换来了，你现在所目睹的，我们聚在一起的景象。”
望着老者怅然若失的神情，我一时间无法言语。
尽管我想当然地明白，黑手党的世界绝不可能充满光明，但真的从当事人的口中听闻了一段段悲伤沉重的往事，心里还是会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看着他们一天一天地随老朽一同老去，又想着纲吉君等人正一点一滴地成长，老朽忽然深深地意识到，绝对，不能让那些孩子重蹈我们的覆辙。”老者微微低着头，语调低沉却无比坚定，“于是，老朽把这一想法告诉了Reborn，然后他就找到了你。”说这话的同时，九代首领已重新展露了温和的笑颜。
原来这其中具有如此深重的意义，回想起当初自认为一脚踩进深坑的心情，我瞬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明的惭愧。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我要替自己开脱，仔细想想，不管是从当时那自说自话的拉人入伙来看，还是就之后这一百多天的扯淡生活而言，实在是和今个儿这正儿八经的缘由不搭调。
“也许Reborn找你的时候，完全没有把这其中的因果告知于你。可是，”九代首领慈祥地微笑着，“他的内心是
非常重视这件事的，所以必然是尽心寻觅合适的人选。”
“诶……”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Reborn先生那素来波澜不惊的模样，多少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的我不禁小幅度地抽了抽嘴角，“他……很看重这事儿吗？”
“是啊。”老者笑眯眯地颔首肯定，“其实，之前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的外表不是你现在所见到的样子。”九代首领顿了顿，略微收起了笑意，“你相信‘诅咒’这种东西吗？”
“？”我怔怔地瞅着对方，不知该作何回答。
“Reborn曾经背负着整个世界的‘诅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双眸，老者将我从未听闻的故事娓娓道来，“正是他的学生，纲吉君及其守护者们，帮助他卸下了本将束缚他一生的重担。”扬起嘴角淡淡的弧度，老者欣慰地笑着，“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默默感谢着那些孩子。因此，他所选上的人，绝对……”九代首领戛然而止，笑容可掬地望着我。
我都不知道这一切还蕴藏着此番因缘，那个看似自说自话乱来一气的Reborn先生竟然……
“真的……很感谢你为纲吉君他们所付出的努力。”老者凝视着我的脸庞，眼神中突然写满了诚挚的谢意。
“啊，不……您言重了。”我连忙回过神来，“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功劳，泽田先生他们，本来就是懂得人间温暖的人。而且，我才是……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原本可能一辈子也发觉不了的东西。”
那一刻，我似乎才第一次承认了一个或许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实。
Feel 105-2
在那之后的二十分钟里，我坐在一个能够观海听涛的房间内，与先前素未蒙面的彭格列九代首领毫无障碍地交流着，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待到告别老者走出屋子，我迎来的是六位陌生长辈齐刷刷的目光，但已感觉不到来时的恐惧。
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们，其实也和我认识的那群人一样，被看不见的线连在了一起。
不知道很多年以后，泽田先生他们会不会也像这些人一样不离不弃呢？
这般思忖着，我向九代守护者们行了礼，不紧不慢地离开了现场——拉开大门的那一刻，我发现一个身影正倚靠于墙壁。
“Reborn先生……”四目相对，我轻声唤出了他的名字，脑中回**起的是九代首领的话语。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为了他的学生们而用心寻觅了么？
“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我二话不说，想到就问。
“什么？”交错于胸前的双手没有要放下的意思，Reborn先生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淡定。
“为什么会选上我？”注视着他的脸庞，我单刀直入，“这么重要的工作，不是应该找个更可靠的专业人士来担任吗？”见对方并未立刻作答，我进行了补充说明。
“不按牌理出牌，这就是我的做法。”Reborn先生波澜不惊地说着。
不是说你尽心尽力吗？尽心尽力就不要乱耍个性啊！
“你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
“既非业内专家也没有丰富的阅历。”
所以说你怎么不去找一个既是业内专家又有丰富阅历的人哪？
“不过，那些家伙并不是拥有大量知识以及经验的人就能应付得来的。”
在指泽田先生他们？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可没有大量知识以及经验的人不是更应付不来么。
“关键在于能够跟得上他们的节奏。”
节奏？又不是搞音乐的，这关节奏什么事？好吧，你请继续。
“你虽然看起来毫无特长，却可以迅速地适应一群性格迥异的人。”
唔？你这一说好像是诶……
“在应对那群家伙时，你既能感同身受地予以理解和同情，亦能自然而然地给予吐槽与批判，既可以做到逆来顺受隐忍内敛，又能够做到该出手时不畏强权；当面对危险境况或突发事件的时候，你同时具备迟钝性及敏感性。这些并不是随便拉个什么人过来就挖掘得出的特质。”
他……他这难道是在褒扬我吗？
“嘛，大概是因为你有类似人格分裂的症状吧。”
原来你是想说我有精神病吗？！
一盆冷水“哗啦”一声秒杀了我方才假想的可能性，令遭到诽谤的我不由自主地歪起了嘴。
“无论如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说了半天你只是想自夸吗？！
Reborn先生兀自肯定着他的“劳动成果”，使得我毫不掩饰地对他眯起了眼睛。
我当机立断地告诉自己：立刻转移这一供他自我夸耀的话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