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晦暗
他冷笑着:“所以你孤独了,寂寞了,内心不平衡了,对送上门来的爱慕者来者不拒了,就是为了恶心我是吗?”
我突然觉得眼前人好陌生,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屋外明明春光明媚,可怎么也照不进一丝暖意。
半晌才挤出声音:“洛瑾承,这是你真心话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水性杨花吗!我要是寂寞了就来者不拒,为什么我的第一次还留给了你?”
“留给我?”他勾唇一笑,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轻蔑,“你不是留给我,你是留给任何一个跟你"yyeqn"的男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只不过偏偏叫我遇上罢了。难道不是吗?你当时不是少了男人才跟你朋友去找安慰的吗?你朋友是什么人你很清楚,物以类聚……”
我直接甩出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却耗尽了我仅余的力气。
唯一的一次放纵,竟被钉在了他认为的耻辱柱上。
他怔住了,料想不到我会动手。随即又冷若寒冰,“你不是很心安理得吗?和那个男人又是拉手又是拥抱又是接吻,转身和我跟没事人似的。我一直在想,这或许是误会,我不该怀疑你,你对感情那么认真的人,失去过感情会更懂珍惜。我从未怀疑你的真心。”他恨道,“可是你的真心只是对我的吗?一次是误会,两次是误会,三次如果还是误会那我该有多傻才能去相信。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啊?!”
他嘶吼着最后一句话,狂暴得像要把一切震碎。
我怒从心起,又有种真心错付的悲凉。我忍住一阵阵袭来的腹部**,凄然道:“原来你一直不信我,你觉得我随便,所以派人偷拍我,明明咬牙切齿表面却不动声色。现在是来秋后算账吗?你跟张静恩出双入对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平白被侮辱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洛瑾承,你每次都说不用多想,一切有你,可你从不跟我解释,从不跟我透露真相。我站在你身后,默默地看着你跟其他女人逢场作戏,看着你们接受大家的祝福和认可。而你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过一句我跟她没什么。你轻巧一句话便将我敷衍了,在你看来你所做的一切都理所应当,我应该理解。哪怕你让我委屈几年,也觉得无可厚非。
可是,你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吗?你问我真心是否只对你一个。那我又何曾不怀疑,你周旋花丛中是否有一天也会迷失方向。你说几次误会便是挑战你的底线,因为"yyeqn"质疑我的专一;那你和张静恩那么多次的亲密互动,又是将我的底线置于何地。”我心里委屈极了,近段时间的不满一股脑儿涌了上来,以致于越说越大声。一口气说完之后,整个人颤抖着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呼吸阻滞,近乎窒息。
可是换来的却是他的大吼一声:“你要是不相信,要是忍受不了,那这段关系就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早已泪眼婆娑。
“寂寞难耐也好,误会也罢。既然都不想猜来猜去就什么都不要了。”他冷漠的注视着我,“我妈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滨江西路你也不用去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还有会议,你爱休息就休息,爱找男人就找男人!”他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到门边拉开门。
我颤抖着如秋风中的落叶,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一丝声音。等到门发出一声巨响,我浑身一震。腹部**一"bb"袭来,下身仿佛有**渗出。
我跌跌撞撞的跑向洗手间,翻开裤子一看,下身出了一点血块,殷红的血迹让我惊慌失措。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一小点,应该不会有事。有个同事也曾出现过类似渗血,可后来母子平安无虞。
我右手一直捏着左手背,企图通过揉捏神经末梢缓解腹部疼痛。
稍有好转时我费力爬回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想着躺一会儿待精神再好些就去医院看看。
可是,头脑一直昏昏沉沉,腹部又开始剧烈绞痛,五脏六腑像要被五马分尸。我痛得在**来回打滚。
最后摸爬着在床边找到了,一看果然是关机状态。待成功开机,我第一反应是打给洛瑾承。
吵架归吵架,如今我怀的是他的孩子,他总不会不管不顾吧。
可是,连拨几次都只听到冷冰冰的“正在通话中”的女音。我慌了,着急中陡然生出绝望来,好不容易在手里抖动着,我一惊,立马接起:“洛瑾承。”
结果李维亚关切的声音传来:“舒华是我。你没事吧?”
我瞬间失望透顶,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颤栗着轻声说:“我很难受,你能过来吗?”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疼痛难忍的等啊等,明明几分钟的时间却格外漫长。索性起身扶着墙支撑着先去开门,他一来就能立刻送我去医院了。
可是小小的开门却仿佛穷尽力气。腹部像是被一把把尖刀四处砍杀,痛得我几欲晕眩。下身的湿度越来越大。
我虚弱的趴在沙发上,一秒秒数着时间,脑海却回**洛瑾承狠戾的声音,疼痛弥漫全身心。在一片乱糟糟的思绪里我仿佛窥见了我和他的命运。
我和他的爱情,会随着孩子的消逝而永无转圜之地。孩子在,不管他如何决定他的去留,都将为我俩的关系赢得一个缓冲,而孩子没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我颤抖着嘤嘤耶耶的哭出声来,泪水糊了一遍又一遍。
李维亚推门冲进来时,我的声音早已弱如蚊蝇,手脚冰冷如霜。
我靠在他温热的怀里,只细细的嘤咛了一声“洛瑾承”便晕了过去。
……
我觉得每一个生命都是鲜活的,即便它还未满三月,还未成形。不然,怎会让我如此真切的看到它。
它那么个小不点,站在那么近又那么远的地方,摇摇摆摆的转着圈圈。背后是一片浓重的迷雾。他转着转着,那么欢快,笑声那么纯真悦耳,可是,为什么它转着转着就渐渐模糊,渐渐被白雾隐没,最后消失不见了?
它怎么不见了?
我急了,我想喊住它,可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想喊孩子,可喉咙像被石头堵住一样,窒息着发不出一丝声音。最后喉咙猛一提气,眼睛倏地一睁。周围哪还有什么白雾和孩子!
只是闭眼睁眼的时间,却让我全身被车子碾过一样。
李维亚满脸焦急的俯身看了我一眼,随即按动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来检查了一遍,叮嘱说:“别碰冷水,别着凉。”
我忍着疼痛,沙哑着声音怯怯地问:“医生……我的孩子……”
医生是个大脸中年妇女,她睨了李维亚一眼,安慰道:“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先保养好,留下后遗症反而不利于以后受孕。”她转头道:“小伙子安抚好太太,别太难过了。”
我默默的目送医生离开,尽管有千般万般的心理准备,却被她最后的判决生生凌迟。
像是一幕无声的哑剧,我两手伏着被子泪流满面,心如死灰。
我哭着问:“洛瑾承来过吗?”
李维亚用棉签给我干涸的双唇润了润,沉声道:“他说晚点会过来。今晚像是有晚宴。”
有晚宴的地方,就会有张静恩吧。和光鲜亮丽家世显赫的她想必,我这副残躯简直微不足道。
一个孩子,又能证明得了什么。我想要的,他给不了;他所希冀的,这辈子,我满足不了了。
我偏过头,窗外不知何时已拉下黑幕,灰暗的空气里找寻不到一丝光亮。
李维亚又道:“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养好了身子才有精力消除误会不是。,我已经帮你请假了,说你家里有急事。”
我眼泪又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脖子,渗到被子。
哭得久了,心底却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仿佛惊涛骇浪后平静的港湾。
我说:“天黑了。”
……
再次见到洛瑾承是住院后第三天上午。
迷迷糊糊中,我瞥见了一丝丝强烈的光线,像是阳光被反射了进来,才知天已大亮。
我一偏头,便瞧见洛瑾承拉杂着胡渣,一脸肃然坐在床边椅子。这是双人病房,此时只安排了我一个病人。
我对上他深邃的双眸,泪水便不自觉的溢了出来,好像刚打出水的泉眼,一下子如泉涌。
他叹了口气,道:“你先洗漱,吃点东西吧。”
我听出了异样,急得扯住他衣角,半晌颤声道:“你……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
说到最后,我的心狠了下来,“我不吃!你就现在说,就现在说!”
他缓缓的挣开我的手,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点一点。坐定后淡漠的说:“有些话本想等你出院后再说,但早说晚说终究还是得说。医生告诉我你已无大碍,今天就能出院。索性我就过来把话讲了,省得彼此心神不宁……”
我急得打断:“你向来说话言简意赅,什么时候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了。”
他黝黑的眸子扫了我一眼,终于道:“你的怀孕出乎我意料,我自始自终都蒙在鼓里。不过,既然没了,也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什么叫不用那么纠结了。你纠结过?你老早以前就纠结过。”我带着哭腔连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