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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陷入一片恐慌,连夜匆匆往家赶。

虽说之前的肝移植手术后复发几率高,但这才半年,之前一直恢复得很稳定,怎会那么快复发?

夜风呼呼的拂过耳边,冷得人面皮生疼。我心里空空的,没着没落,想着即将面对的一切,又狠狠的发慌。好想有个人告诉我、安慰我,这个突发性只是偶然,不会带来生命危险。告诉我,这只是虚惊一场。

出租车司机瞥见我坐立不安,一问我就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我凄然坦露我现在很慌,却不知道跟谁倾诉。

司机大哥感慨道:“这种事你跟谁诉说都没用,除了兄弟姐妹和最亲密的人,谁也无法感同身受,谁也无法帮你分担心理压力。有时候,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也无法替你做主,无法体会你的无助苦痛。”

我道:“我没有兄弟姐妹,男朋友出差在外,这个点估计还在应酬,我也不好打搅。”

“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他只是你男朋友。我看到网上有一个段子,说女孩生病了,男友只会说多喝水。很多男人就是这样,他不是不想关心你,而是不懂如何关心你,他可能就觉得反正他也不是感冒药,还不如让你多喝水来得实在。他根本不知道,女孩这时候更多需要的是他的拥抱,他的陪伴。

我也是娶了孩子他妈后才体会到你们女人的心,她不舒服,我哪儿都不去,就这么陪着,她难受也能乐呵着……”

我眸底一下子湿湿润润起来,觉得更难受。

这是位超级能聊天的司机大哥,一打开话匣子立马滔滔不绝,好似“爱情专家”的作派。

我哆嗦着掏出手机,微信仍停留在两个小时和他的语音通话界面。他说华中地区同样出现了较小规模的代理商联合会抵制fk合作专营店,他现在正一一跟他们的代表谈判,估计会谈得比较晚,让我先睡。

我当时想,他也开始屈从于这些人的抵制了吗?之前在h省不是不屑于和这些人谈判吗?如今又是什么策略?

一时懵懵懂懂想不明白,却又不方便在这时候多问给他添乱。

如今,妈妈术后复发,我又茫茫然不知所措。

司机说,即便是最亲密的人,有时候也无法分担。可是我想着,假如我的他在我身边,我的洛瑾承在我身边,他一定可以包揽下所有的麻烦,解决我所有的烦恼。

这么想着,内心又酸酸涩涩起来。

半夜到达桂县人民医院。表姐告诉我,值班医生已经安排打了药,暂时控制了肝功能衰竭,但他冷冰冰的叮嘱:需要尽快做dsa治疗。

专业术语听得我一头雾水、似懂非懂,我只知道拯救妈妈的下一步治疗最好转到y城进行为妥,费用大致5-8万。听到这个数字,我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松了下来,手头上的余钱足够应付得来。

这世上有多种的机缘巧合,比如此刻,李维亚正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我有几秒钟的怔愣,不知是什么心情,竟然眸底湿湿,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妈妈哑着声音道:“都说不用麻烦了,小李你太客气了。”

他哈了一口气给手掌取暖,微喘着粗气道:“昨晚本想打个电话问候阿姨,却得知这个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阿姨,你好点没,医生怎么说。”

我闻言忙敛起心神,把情况讲解了一遍。他静静地听完后说:“你跟表姐先收拾下,我去帮阿姨办手续,顺便联系y城的医院。”

不等我反应随即出了病房。

我有瞬间的怔忪,身后妈妈嘀咕着:“这小李真醒目,办事也周全。”

我充耳不闻,心里却格外不自在,这李维亚分明余情未了,对我还心存余念。只是此刻,我无法拒绝他的帮忙,毕竟在大城市求医可不是易事。

那一瞬,开始怨起洛瑾承来,总是远在天边,远在天边。

回y城后妈妈立即办理了入院手续,还是原先做手术的医院,原先的主刀医生。虽说是普通病房,但在一床难求的三甲医院已属分外难得。

妈妈私底下疑惑:“怎么动作那么迅速,是不是花钱打点了?要真是,你得说出来,不能让你破费。”

李维亚一脸轻松的笑道:“阿姨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有个叔叔在医院有点官职,跟他说说,这事就很好办。您就安心养病吧,其他的事有我和舒华呢。”

妈妈眉开眼笑,憔悴的愁容难得的现出几分光彩。

一切真真是虚惊一场,不过此次复发倒让我留了心。因为主治医生梁主任仔细看了我们带过来的药,满脸疑惑:“这是我开的药,按理说以她的体质和恢复状况,这样的配量足以控制了。不过,肝移植手术后复发的风险本就很高,这是正常现象,你们也不用担心。”他顿了顿,又问:“除了这个,你们有没给她吃过其他药吗?”

表姐忙摇头:“我们哪敢乱吃药。而且我姨妈手术后饮食都很讲究,一日三餐都是按我表妹给的食谱配的,这食谱当初您也有过目,说没问题的。”

闻言我当即又翻出了洛瑾承找营养师配的食谱递过去,他看完又安抚道:“没事,这药先放我这里,不用太担心,家属首先要调整好心态,才能对病人的恢复有所助益。”

疑惑不由暂时搁浅。当晚洛瑾承打来电话,听他轻快的语气似乎那边的情况有所稳定。

“都搞定了,那帮人真是吃肉连渣子都不想剩,可我洛瑾承也不是吃西北风长大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完不成任务一切扯淡。”

我揣着妈妈的病情讷讷的不想细问,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一问,我才轻描淡写的告知。

电话那头他语含焦急:“现在怎么样?梁主任是我朋友,你不用担心太多,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嗯”了一句,简单说明了情况,心知他在外奔波劳累,也不愿让过多杂事烦扰到他,何况一切都已安定下来。

这厢稍舒了一口气,洛太太却找上门来,说出的目的让我大吃一惊。

那天下班后我匆匆回家洗漱,好去接替表姐的班,给妈妈陪床。结果刚到楼下便碰上高贵冰冷的洛太太。

我眼瞧着她要与我长谈,也无心在外头跟她扯皮,直接把她让进了屋里。

她初次来这逼仄老旧的小屋,居然没有挑三拣四,倒让我连连惊讶。

“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她清了清嗓子,继续,“我听说你手上有fk5%的干股,让我大感意外。”

我也有片刻的意外,直视着她,听她前戏的铺排,猜度着这女人此行目的。

她微微笑了笑,“你不用那么紧张,不过是商量万全之策罢了。”

她将我的戒备和疑惑瞧在眼里,继续道:“fk上市搁浅,可说是错失了良机。如今几个快消巨头也纷纷涉足化妆品行业,未来三年还不知是什么境况。我听几个股东说,这两年要上不了,以后要上就更难了。别看化妆品行业像是暴利,但原料成本在涨,运作成本在涨,让消费者接受的成本在涨。眼看着fk的摊子是越来越大,可你知不知道,这几年仅仅能维持略盈利,还是账面上的盈利。也不怕告诉你,若不是为了上市,董事长投了私房钱,哪来这看得过去的账面。”

她犀利地扫了我一眼,接着道:“所以,三年后上市还是个未知数。你这干股,也就每年能拿点分红了。不过这几年艰难,我听说几位股东分得也不多。”

我看她说得唾沫横飞却还没引出重点,当即打断了她:“洛太太有话直说,我晚上还有事。”

“你妈妈病情复发住院了吧。我听说她去年做了肝移植手术,现如今又复发住院,费用前后应该花了不少。我也不怪瑾承背后为你花钱,毕竟你女孩的青春就这么几年,也不能白白耗着。”说完,她又复杂的睨了我一眼。

一团火气蹭上脑门,却又内心空空无力反驳,毕竟,那确实是洛瑾承背后支付的一百万。拿人手短,尽管拿的不是眼前洛太太的钱,可到底失了底气。

她这时又道:“你这干股说白了现在没太多用处,三年后未必有用,可你看你现在,说句不好听的,你没了洛瑾承这摇钱树根本寸步难行,就你母亲这随时病发的状况,难不成你那点薪水承担得起?你还不是得傍住这个男人。可这男人是你的吗?你觉得会是你的吗?你觉得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旁?十几天前张家小姐就轻而易举的与他同行。你当时在哪里?你什么家世,洛家又是什么家世,张家又是什么家世?”

我心头一阵钝痛,不可否认,她这话狠狠的戳到了我的痛处。是啊,我跟他缠绵无数,却从未有过一次光明正大的并肩。即便我手持股份,就能改变我灰姑娘的门第吗?

“我要是你,我就把干股卖了,折算成现金。是,现在不能转让,但你可以先行签个转让书,我付给你一笔钱,待将来公司上市之时自动转让。我不瞒你,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在上市之时为瑾承挣多一席之地,等再久他也是我儿子;而你,恐怕那时已经嫁作他人了,还不如现在拿笔巨款解了燃眉之急,给自己身价加码,指不定很快能找个家世简单的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