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当初,对他的种种劣迹,她一直觉得有些不可理解,现在,这些不可理解,一下子都被化解了。
她没想到,她只离开了短短的两年,左言竟得了不治之症。还有,他的内心,原来一直深藏着如此之大之重的压力。
她似乎,一下子就理解了他。
也好像,从没恨过他。
左言坐在她身边,安抚地用手拍着她的肩。终于,蒋月晴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低泣起来。
“好了,别哭了!”左言微笑劝她:“我心里其实还是很开心的,我还怕你不见我,或是一直还恨我……”
“你住在你家别墅里吗?”
“是的。”
“有人照顾你吗?”
“没有。本来有个看房子的老头,我让他回去休假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那怎么行,你有病,没个人照顾是不行的。”
左言抱紧蒋月晴:“你可以搬去跟我一起住吗?”
蒋月晴的身子微微一震:“我,恐怕不能。我妈现在还病着,还有……我……”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蒋月晴没有说话。
“也是,那是不太方便,要是你男友知道了,会误会的。”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蒋月晴还不想把和财叔的事告诉给他,毕竟,找一个老头,不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但是,我会每天都来看你。”蒋月晴说。
左言笑着点点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蒋月晴想用唇去找他的嘴,可他避开了。
“不行晴晴,我现在有病,虽说不传染,可每天要喝不少的中药,我的嘴现在就像是一个药壶。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好好抱抱你。”
蒋月晴听这话,眼再一次地湿润了。她的心,像被什么刺破一样地痛疼。
财叔有点奇怪地是,这几天蒋月晴晚上没在他的住处留宿。而且,听大雄说,她的热情不如从前了,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每天下午,要不就是来得晚,要不就是走得早。
财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蒋月晴的妈妈病情严重了。他给蒋月晴打去电话。
蒋月晴正在左言家。这些天,蒋月晴天天来陪左言,有时候,左言一个人在家觉得很孤独,就会打蒋月晴的手机,问她有没有时间,他想她了。
现在,蒋月晴成了左言唯一的心灵寄托。当初,他遇上蒋月晴,也许是被她的美貌和清纯给吸引。后来,又因为她给他的是第一次。但此时,他的心里完全被蒋月晴给占据。他发现,他其实是爱蒋月晴的。
他一想到,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还是当年他以玩玩的心态勾走的这个,被他困了十年的女孩子陪在他身边,他内心就有无尽的悔恨。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女子。
蒋月晴想着,左言的日子不多了,自己能多陪陪他就多陪陪他。
曾经,她想过,要不要向财叔说清楚。就说,左言只是她的前男友,现在得了绝症,回国想让她陪陪他。也许,财叔会理解。可又一想,毕竟左言是她的前男友,如果她天天陪着他,是谁,也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
蒋月晴想,还是能瞒着就瞒着吧。
她正在给左言熬粥,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财叔的,她突然心就慌了一下。
“晴晴,你在哪里?”财叔想,要是在医院,他就去看看她妈妈。
蒋月晴朝正看着她的左言做个手势,意示他不要出声,就微笑着说:“财叔,我在朋友家呢。”
“哦,我听大雄说,这几天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你妈妈的病情加重了?”
“不,不是。是我有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说太多年没回国,好多地方都不熟悉了,就让我当她的向导。不过,她过几天就会走的。”
“那没事就好。要不,你先陪你的朋友,这几天就不要过来了,如果你朋友要用车,你就打电话给阿昆。”
“好的财叔,晴晴谢谢您了!”
蒋月晴不忘在最后,给了手机一个吻。那边财叔笑笑,就挂断电话。
左言看她说话的神情,还有那个吻,就猜出,对方是她的男友。可奇怪,男友为什么她要称呼他“叔”?难道他叫才舒。
“你男友怎么叫这个名字啊?”左言无心一说。
“什么名字?”蒋月晴好奇地问。
“才舒?才书?还是,你叫他叔?”
蒋月晴讪讪一笑:“是的,名字有点怪。对了,粥可能还要一个小时,你先去躺回,到时候我叫你。”
蒋月晴把话岔开,左言也就没有再问了。
左言躺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想去趟南家!
本来,他没打算去南家,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勇气。那天看到严秋萍和舒念心后,他的心还是有所触动。
严秋萍老了许多。他还记得,当初读书的时候,他去南家蹭饭,严秋萍怕他拘谨,怕他没吃饱,总是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像疼爱南力帆一样疼爱他。可就是他这个被她疼爱过的人,拐走她儿子的女友,还差点让她失去儿子。
特别是见到舒念心,左言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像被绳子狠狠拉了一下,有点无法言表的难过。
南力帆的妻子,竟然与蒋月晴如此地相像,简直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可见,南力帆对蒋月晴的用情之深和难以忘怀,连再找老婆,都要找个和蒋月晴长得差不多一样的女人。
左言更加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南家,太对不起南力帆了。如果他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不会走得无牵无挂,因为世上,他留下的错误依然还在。
他决定,那怕就是南家把他赶出来,或是打他骂他,他都要向南家说声对不起,向南力帆说声对不起。
那天他见舒念心,身怀有孕,便想着,要做母亲的女人都会心很软,如果先找找她,先求得她的谅解,再让她从中做做南家人的工作,也许效果会要好得多。
蒋月晴哪里知道左言在想什么,她弄好粥,就匆匆赶往财叔家。她猜到,也许自己这几天的异常,让财叔警觉了。
如果财叔发现点什么,他又会派人去跟踪她。要是知道她跟一个男人天天见面,他一定不会开心。
蒋月晴分析一下利弊后,觉得,财叔还是不能得罪,更不能让他手里有把柄,她可还得靠他实现她的计划。
这,才是重要的!
临走时,蒋月晴对左言说:“我这几天可能有点忙,会少来或是来不了,要是有事,你就电话联系我吧。”
左言点点头,他也有事,他不想让蒋月晴知道,他要去南家负荆请罪。
舒念心越来越吃力了,本来娇瘦的身子,一下子加入这么多重量,她走路,都觉得费劲。
严秋萍总想她多活动活动,便每天陪她出大院门到街上走走,也不过马路,直走直回。有时候她要是有事,就让吴妈陪她。
这天刚好严秋萍参加的一个妇女会有活动,她陪不了舒念心,就让吴妈陪她。吴妈就拧着菜篮子,说顺随便买点菜。
逛到一家商场,吴妈让舒念心在门口的铁椅上坐着等她,她进去买点东西就出来。商场里面人太多,地又滑,也人多人杂,她怕撞着舒念心。
舒念心坐在铁椅上,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正自发呆,就感觉有一个人坐在她对面的铁椅上。
她扭头一看,不认识,便冲他友好地回了一个浅笑。
她的笑,让左言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这笑太熟悉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蒋月晴时的笑。如果不是他早知道对面这个女人是南家的少奶奶,他一定会把她当成是蒋月晴去了。
她们两人,是如此地像!
“你好,我叫左言!”左言伸出手,主动打招呼。
“你好!”舒念心回应了一句,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认识你,你是南力帆的妻子是吗?”
左言知道她对陌生人有所顾忌,便直言相告。他想缩短时间,要快点把想说的话说完。
“你,怎么认识我?可我好像没见过你。”舒念心警觉地看着他。
“那是当然,我去了美国。但是,我知道你,因为我和南力帆以前是朋友。”
“哦,那我到没听他说过,我听你的名字很陌生。”舒念心笑笑。
左言低头调整了一下,便直接切入主题。
“是这样的,我以前是南力帆的朋友,但是后来……我做了对不起他和他们南家的事,所以,我们就不再来往了。我现在从美国回来,真心实意地想给力帆和南家人道歉,以求得他们的原谅。可我又不敢贸然前往,怕把事情给弄砸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求你先在力帆面前替我多说几句好话,也劝劝他,原谅我当初的无知和做错事。我并不是真的奢望他们能原谅我,只是,我想你先提一下,让他有个心里准备。我有点怕,我这么突兀地去,会让他们更生气。”
舒念心想了想,这个忙当然可以帮,可他又是做错了什么事呢?以至于他都不敢直面南家的人。
“我想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舒念心好奇地问。
左言想了想,看来,要不说出实情,她也许不会帮他。他深吸一口气,便把自己当年做出的傻事,一一讲给了舒念心听。
听着听着,舒念心就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拐跑南力帆前女友的那个坏男人啊。她突然有点生气,这算什么事?当初要不是他,力帆也不会受伤,更不会痛苦那么长时间。而这个男人,却一句对不起,就想求得力帆和南家人的原谅,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舒念心听左言讲完,便什么也没说,起身,往超市走去。她不想再理这个男人了。
她刚进超市大门,吴妈就从里面出来了。
左言见吴妈出来,忙转过身,背对着她。他本来还想问问舒念心的意思,看来,是问不成了。他不由在心里祈祷,希望舒念心能够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