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途中
从京都出发,到南疆最快也要十天,此时已经是冬末,距离春节过年只剩下数天,齐莞他们一往南,官道上有不少走商在返回家中的,大家走赶着回家过年。
感受到即将过年的气氛,看着官道上那些返家的人,齐莞有点伤感。
快过年了,人家是全家团圆,而她却跟母女分离,甚至不一定能够赵言钰一起过节。
越是往南,天气就越潮湿,齐莞曾经在城住过一段时间,仍然无法适应这样的天气,好像穿多少衣裳都没有用,那股湿冷仍然深入骨里。
他们再一次在驿站停下休息。
穿着厚实棉袄的齐莞从马车下来,带着雨水的寒风一吹,她冷得全身哆嗦。
白卉同样冷得直颤。
“这都什么天气,在京都都不用穿这么多衣裳。”白卉抱怨道。
齐莞笑了笑“南边最冷的就是在这时候了,雨停了倒是好些,不然又冷又湿,还真是受不了。”
六皇朝她们走了过来,恰好听到齐莞的话“这雨恐怕还得下好几天,南疆这边就是这样的,春初的雨得下十天半个月。”
白卉一听直叫救命。
齐莞作揖行礼“殿下。”
六皇低眸看着她,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温柔和小意“还有两天就到榕城,你且忍忍,这边的人是没有地龙的习惯。”
“哪里就那么娇气,不过是故意说说而已。”齐莞笑道,听到只有两天就能到达榕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先回去休息吧。”六皇说,眸色微暗,他已经能感觉到一上齐莞对他的冷漠和抗拒了,虽然不明显,但他能感受得到。
跟六皇作别后。齐莞带着白卉回了房间。
没多久,就有一个丫环给他们送暖炉和一锅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炖羊肉“王公,这是殿下让奴婢送来的。您慢用。”
这暖炉是怎么来的?上可没见到六皇需要用暖炉的,南边的姓也少用到这个的吧。
白卉将暖炉搬到床榻旁边“哎呀,今晚少夫人可以睡个好觉了,真想不通,这南边明明比我们京都还要冷,怎么就用热炕也不烧地龙。连暖炉都不怎么见。”
齐莞笑了起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我们只是还没习惯而已。”
“这一上,殿下还真照顾少夫人。”白卉说道,说完才知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地看了齐莞一眼。
“以后别说这种话,让别人听到会的。”齐莞皱眉说道。
白卉诶了一声,却还忍不住说。“少夫人,但殿下这么对你,是不是……是不是……”
“于理不合?”齐莞问道。随即一笑“那是因为少爷将来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所以他才特别照顾我们。”
是这样吗?也只能是这样,白卉想着休息了一个晚上,淅淅沥沥的雨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齐莞他们用过早膳之后继续赶了。
此时已经过年的时候,但因为打战的原因,这边的姓似乎没什么心思过节,那种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并不明显,六皇在马车里将边那些姓麻木的神情看在眼里。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更加阴鸷了。
这是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城,齐莞他们在这里吃过午膳才继续赶。
其实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因为战争,走商不到这边来做生意,本地的商贾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到处一片萧条的颓败感。
“就算不是平盛世。平平静静的日也比打战的日好啊。”齐莞坐在酒楼里,望着外面行人稀疏的街道,忍不住叹息道。
同桌的六皇听了,说道“东胡人一天不赶出大周的领土,大周的姓都难过上平稳的生活。”
东胡人有机会入侵大周的领土,还不都是因为他的兄弟,齐莞在心里暗想。
六皇似乎才想起东胡人怎么会如今南疆,忽然住口不说话了。
他们离开这个小城,重新走上官道,这一到榕城已经没有驿站,今晚入夜只能在野外休息,要不就连夜赶。
六皇问了齐莞的意思,齐莞不愿意在上继续浪费时间,便说要连夜赶。
到了半夜,雨势忽然加大,无法再继续前行,只能在边找了一间破庙暂时避雨。
他们撑着伞进了破庙,才这里面还有其他人。
齐莞他们在看到破庙里的人时,愣了一下。
这破庙不大,神台上的菩萨金身已经不见了,只有十数个脸上都是污垢,饿得面黄肌瘦的流民。
那些流民见到齐莞他们的时候,眼睛流露出和饿兽一般的眼神。
六皇的侍卫立刻将齐莞他们围了起来,担心那些流民会突然发起攻击,抢夺他们身上的东西。
这一南下,他们是第一次遇到流民。
“都退下。”六皇喝退了侍卫,看了那些流民一眼,让人将马车里的食物都拿出来。
这些流民已经天夜没吃东西了。
六皇叫了他们其中一个出来问话,那些人原本对六皇等人充满警惕,在得到食物之后,才放松了警惕,拿着包躲到角落囫囵吞枣地填饱肚去了。
那个被六皇叫出来的是个小少年,他一边大口吃着包,一边打量着六皇。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六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低声问着那个少年。
少年咽下包,回道“赤岗城,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都被东胡人杀死了。”
六皇问“齐将军已经将赤岗城打,你们怎么去?”
“那个卖国贼……我们才不回去受死。”少年叫道,眼睛流露出深刻的恨意。
齐莞心底一顿,忍不住插嘴“齐将军不是卖国贼,他是被陷害的,如果他是卖国贼,怎么会将赤岗城从东胡人手里抢回来。”
少年大声说“你说他和东胡人的诡计,是假的,东胡人是故意输的。”
六皇和齐莞对视一眼“谁跟你说的?”
“整个赤岗城都知道。”少年说。
“胡扯!齐将军怎么可能勾结东胡人,这是东胡人故意传出来的,齐将军为了夺回赤岗城都已经受了伤,怎么会是假的。”齐莞气得全身颤抖,那些该死的东胡人又传出这样的陷害叔了。
少年却不信“这是苦肉计。”
齐莞还想在反驳,六皇却制止她“解释多反而无益。”
不解释,难道看着叔继续被冤枉吗?可解释了,谁又相信?齐莞心里直替齐正青叫委屈。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六皇一个侍卫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六皇抬头看向那些流民,却见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齐莞身边的齐瑞也察觉到不对劲,跟齐莞小声说道“姐姐,附近应该不止这些流民。”
他们已经将食物分出去大半了,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这些流民会失去理智疯抢他们的东西,万一引起其他流民过来,那就更加糟糕了。
“雨势已经稍小,我们赶紧启程吧。”齐莞说道,她不想在这里耽搁了。
六皇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破庙,发现竟有两个流民悄悄靠近他们的马车,六皇的侍卫过去将他们吓跑了。
“快走。”六皇下令。
马车启动的时候,破庙里的流民都跑了出来,追着他们的马车。
他们并不是害怕这些流民,凭着六皇带的侍卫,对付这些流民轻而易举,他们只是不想伤害这些姓而已。
马车飞快地奔跑起来,溅起朵朵水huā。
他们出了小道,直接上了官道。
那些流民追了一段后,就已经停了下来。
这一到榕城,他们都没停靠休息,终于在第二天旁晚的时候到达目的地。
马车进入榕城,齐莞眼睛四下观看,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齐正青的下属洪大山早已经在城门处等他们,一看到马车,立刻就跑了过来“小赵夫人呢?小赵夫人呢?”
六皇从马车出来,皱眉看着他。
洪大山给六皇见礼,眼睛却往他后面看去,狐疑怎么没见到小赵夫人。
“这是皇上派来的御医,齐将军怎么样了?”六皇指着旁边两位中年男,对洪大山说道。
城里的守备得悉六皇到了,带着城中大小官员来迎接了。
洪大山才不管这些,他看了那两个御医一眼,说道“将军说要等小赵夫人。”
正要下马车的齐莞一听,急忙跳了下来“我叔如何了,快带我去见她。”
齐瑞也走了上来,对洪大山说“我们是将军的侄。”
那两个御医见洪大山竟然完全不给面,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六皇却理解洪大山为什么不愿意请御医去给齐正青治伤,他看向齐莞“我们先去看齐将军吧。”
洪大山没找到齐正青所说的小赵夫人,却接了两个齐公,心里还在琢磨不是说小赵夫人亲自来给将军治伤吗?怎么都没见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