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街上空无一人,大概各个府邸的人也都睡了。

澈王府黑漆漆一片,只有守门侍卫抱着大刀,很忠实地睁大着眼睛,扫过街上的响动,耗子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这两个,是京城一宫培养出来的人。

“嗖。”轻微的风声,听起来没有丝毫的一样,可两个侍卫却齐刷刷地望向屋檐上,只见两抹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喵。”随之而来的,是轻轻的猫叫,两个人长松了一口气,低声说:“是猫,没事,最近守得太严神经紧绷得都有些不正常了。”

然后继续无聊地打量着对街的房子发呆。

那两抹黑影见没被守门侍卫发现,动作更快,眨眼之间,朝另一幢房子的屋檐上窜去,顺利地进入了澈王府的范围。

下方的小院落里传来轻微的声音,夜阎吓了一跳,低头看过去,这是王府最偏僻的一角,听说曾经有人尝试走到这个角落,却迷失了方向,最后回到自己的出发点,从来没人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只说是王府禁地,进去了就按王府的家规处置。

没想到一眼就看到禁地里的一切!院里有一张冰魄玉桌和玉椅,玉桌上拜访着酒壶、酒杯,一个穿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墨发高高地挽起,光从背影看,俊为天人,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真正的谪仙。

夜阎对着墨子萧“嘘”了一下,就停了下来,默默看着男子。由于男子是背对着他们坐的,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墨子萧的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这个男人的背影,在他看来是……

“阎儿,我们走吧,早点看双儿去,早点回血魅基地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墨子萧拉过她的走就要带她往府内深处离开。

夜阎点点头,刚想起来,下意识地又一瞥院内。

或许也是天意,就在此刻男子刚好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下。那一瞬间,夜阎的黑眸和她暗红色的瞳孔交汇。夜阎傻了,他……冷亦冥?他怎么会在这儿喝酒?

冷亦冥也一直保持着刚刚抬头的那个姿势,看着对面房顶上那抹挺瘦弱的身影,却不发一语,薄唇勾起一抹苦笑,她正好路过,不是吗?

墨子萧见夜阎不走,也看下去,那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把夜阎的手握得更紧:“阎儿,别管他,你不认识他,我们快走吧。”

夜阎没有说话,她清楚地看见,那暗红嗜血的瞳孔中第一次染上了迷离,他喝醉了,这是夜阎第一次看到冷亦冥喝醉,她听说冷亦冥一向是千杯不醉,醉了千杯不倒的,这……谣言果然不可信!

“阎儿,来了就下来,我有东西给你看,”冷亦冥笑笑,“看了绝对不后悔。”

夜阎正半信半疑之间,看到冷亦冥手里晃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块玉……

与此同时,夜阎袖管突然亮了起来!她吓了一跳,好像是那个神秘男人给的凤玉在亮,难道说……

“阎儿,不能下去。”墨子萧拼命想把她拽回来。

可是夜阎对他回眸一笑:“子萧,没事,我会保护自己的,他伤不到我。”

随后身形一动,身轻如燕,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上,夜阎在墨子萧急切的注视下走近冷亦冥:“说吧,什么东西?”

墨子萧不是担心夜阎会出事,而是担心她……

冷亦冥的笑意更浓,摊开手掌心,一块精致的玉佩,不,是半块,静静地散发着光芒,玉佩上的底纹龙飞凤舞,还有一个字如此夺目:冥。

夜阎的袖管闪得更猛烈了,她皱皱眉头,从袖管里抖出半块凤玉来,一刹那间,这一方院落,两块玉同时闪光,亮如白昼。

墨子萧懵了,他千想万想没有料到,这两个人……

冷亦冥把夜阎的手拽过,空着的那只手毫不费力地拿走她的凤玉,和自己的放在了一起。

顿时,两块玉碰撞,裂缝拼凑,完美结合!

那玉的光芒,直冲云霄!

等光芒渐渐散去,夜阎发现,两块玉合璧到了一起,成为了一块完整的,上面丝毫看不出裂纹的圆形玉佩。

冷亦冥那块,是龙玉。

也就是说!他就是那个夜闯苏府,强吻她的男人!

也就是说!他就是那个在王府宣布,她是他女人的男人!怪不得他那时候“对冷亦冥在干什么一清二楚”,实际上她就是冷亦冥!

“得龙玉者,得天下;得凤玉者,威天下,龙凤,必为一对。”冷亦冥缓缓念起了古书上的话,正如那天昀然告诉夜阎的。

冷亦冥傲气地抬头,望着房梁上的墨子萧:“拆不散。”

三个字,故意吐得特别重,宣告着他对夜阎的占有权。

墨子萧自嘲地笑了起来,难道天意正是如此,他不过是自认为能逆天,实际上却被有力地反击?

“阎儿,你还跟不跟我走?”墨子萧闭了闭眼,其实,他不想听到那个回答。

夜阎这时候看看冷亦冥,再看看墨子萧,正想朝房梁的方向走。

一双手臂,紧紧地拥住了她,紧紧地,再不放手。

“阎儿,别走好不好。”像个孩子一样的乞求,从身后传来,“他们都不懂我,从小到大只有娘亲和姐姐懂我,可是她们都走了,都走了,怎么办。”

夜阎的心颤了一下,抬起头,冷亦冥迷离的眼里满是自责和无助:“蛇……好怕……他们还一直抓来吓我……”

墨子萧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下,冷亦冥怕蛇?这怎么可能,京城郊外,不是有他特意让人挖的蛇坑,已经吞噬了无数条人命,他不是应该很能驯服蛇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