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只怪物到底什么?”或许,怪物是现在唯一的线索。解开了这层谜,目前的困局也许能迎刃而解。
“三哥,你怎么又问起怪物了?”绣儿的眼角露出不安,但很快一闪而过,她不解地问道:“我刚才告诉过你了,昨晚天太黑,我什么都没看清楚。”
安越泽心里不是滋味,“绣儿,我是你的三哥,现在并没有外人,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告诉我的?”
三哥知道了。绣儿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连手心都渗出了汗。三哥的眼睛锐利如刀,任何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若是在以往,绣儿会很高兴,毕竟三哥是在关心她,才会发现她藏有心事。可是现在,她要是说出来,会害了小粽子。她不想狗血泼在他身上,桃木剑插在他心脏。
“三哥,你能不告诉别人吗?”生死攸关,她只怕再也藏不住小粽子了。
她紧张的神态,眼眸中闪过担忧与不安、内疚,一一落在安越泽眼里,瞧在心里。她在害怕,害怕他会伤害怪物?
心里五味杂陈,安越泽一阵苦涩,绣儿自幼就是他需要保持的对象。刚出生的时候,她是那么弱不禁风,在他怀里哭得眼泪哗哗地流,似只易碎的娃娃,让人疼到心坎去。再后来,铁半仙的话如诅咒,一直伴着她成长,除了村民的冷眼跟嘲讽,她没有任何朋友,受委屈的时候只会躲在他怀里,悄悄抹眼角。
而现在,她也有了保护的对象。
她是不是不再需要他了?她是不是已经学会为别人遮风挡雨……
安越泽悄然叹气,对着绣儿微笑道:“只要绣儿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其实……其实我们村,还有一只僵尸。”绣儿紧张地捏住衣角,怕自己的话说重了,忙解释道:“是一只僵尸小孩,不会伤害人的。”
“僵尸?”安越泽愕然。村子到底有多少僵尸?
绣儿点头。
“你疯了是不是?”安越泽急了,忍不住生气道:“僵尸丧失人性,见人就咬你还不清楚,现在连生我们养我们的爹都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呢。”
安越泽简直气疯了,绣儿她到底是疯了还是太过于单纯,这种事能开玩笑?他将她拉了过来,仔细打量道:“他有没有伤害你?”爹已经被咬了,绣儿若是再被咬,这个家可谓了家毁人亡。
“没。”安越泽的性子向来沉稳,处事波澜不惊,绣儿从未见他如此激动,当即紧张地道:“三哥你相信我,小粽子不但没有伤害过我,反而有好几次他都救了我。炳叔那晚要咬我,就是他赶来救了我的。”
怕安越泽不相信,绣儿拼命点头,“三哥你相信我,真的是他救了我。我差点就被炳叔咬死了,若不是他,我再也见不着三哥了。”
小粽子?安越泽眉头紧蹙,“小僵尸是哪里来的?”
绣儿低头,“我……我从古墓里带回来的。”
安越泽以为自己听错了,“古墓?”
“那次跟爹一块去采药,绳子断了,我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幸好掉在湖里没有摔死。从湖里出来,我顺着山势爬,在深山的一座破庙里避雨,雷电将佛像劈烂,佛像底下居然是个古墓的机关入口。我顺着墓道走了进去,发现棺材里有声音,里面有具不腐的女尸跟活着的婴儿。当时我以为是死尸生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僵尸,所以将他抱了出来。到第二天发现他是只僵尸,我吓得就将他扔了,可是他居然如影随形的跟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那晚我在森林里碰到狼群,是他救了我,将狼群给杀了。”
“所以你将他带回家了?”安越泽只觉得不可理喻。
“我也不想的,可是他一直跟着我。我怕他呆在家里会吓着人,没过几天就将他送去兰若寺了。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呆在兰若寺,很少来我们家里的。”
安越泽哭笑不得,“那些吃的东西,是他送的吧?”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嗯。”绣儿不太自然道:“是他送给我的。”
“他真没有咬人?”
“他不吸血的。”绣儿肯定万分道:“他吃空气。不,我是说,他吸取日月精华,对血不感兴趣。三哥,你相信我,他可善良了,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人的。他将炳叔、蔡叔、徐爷爷的尸体焚毁,也是怕他们变成僵尸会伤害我。”
安越泽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既然他是一只僵尸,那么肯定也能感应到同类的存在。我们现在棘手的是,除了爹以外,不知村子还有多少僵尸。虽然有娘跟二哥在查,可是时间太紧迫了。也许正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僵尸吸血的事。他既然能找到义庄焚毁尸体,肯定也可以帮我们找到潜伏在村子里的僵尸。绣儿你让他帮个忙吧?”
绣儿摇头,“三哥,不是我不同意。小粽子他虽然不伤害我,可他毕竟是邪物,我怕他碰到僵尸,直接就冲上去焚毁了。其实昨晚,他就发现爹是僵尸,若不是我拦着他好几次都差点对爹下手了。”
“你可以带他来见我吗?”小僵尸似乎很听绣儿的话,哪怕他想对爹动手,可看在绣儿的分上,他终是没有下手。如果方法得当,应该可以利用僵尸身上的优势,以僵尸制伏僵尸。
“他怕光,要晚上才敢出来。”绣儿犹豫不定,有些担忧道:“若是他伤害那些被僵尸咬到的村民,该怎么办?”
“我们想个办法,别让他伤人就行了。”安越泽带着绣儿离开义庄,“衙门的公差马上就要到了,若是发现尸体不见了而我们又在现场,估计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前脚刚到家,苏慧茹跟安祁贤也回来了,两人神色凝重,“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们挨家挨户串门,暂时没有发现有异常现象。”
安越泽见大家神情严峻,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安慰:“或许是我们想多了,炳叔只咬了蔡叔跟徐爷。”
苏慧茹一脸郁郁之色,“我跟老炳的媳妇和孩子聊了几句,没发现她脖子上有伤痕。我猜老炳当时还是有意识的,没舍得伤害自己家人,所以跑出去咬别人了。对老炳昨晚的彻夜未归,她既担心又生气,骂他不知到哪鬼混去了。若是让她知道老炳已经死了,也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她的手禁不住发抖,杯里的水起了涟漪。
安越泽知道她在担心爹,也不敢再往这方面多谈,只是佯装笃定道:“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我们会找到方法让爹恢复原样的。”
苏慧茹想了想,“我年纪时曾认识一位道长,据说捉僵尸非常有名,百姓都叫他僵尸道长。只是当时我压根不相信世上有僵尸,加之家里平安无事,所以一直都放放在心上。僵尸道长住在虻山,距离这里非常遥远,来回估计要十来天路程。老三,我想你带你爹过去一趟,你爹刚变成僵尸,如果时间来的及,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娘,不如让二哥带爹过去吧,我留下来查看村子是否还存在僵尸。”村子还有个小僵尸,将绣儿单独留下,他根本不放心。若是村子其他的潜伏僵尸,绣儿也没办法应付。
苏慧茹想着老三做事向来沉稳,若是村子出事了,他也有能力应对。
商量后一致决定,由苏慧茹跟安祁贤带着安大朗去虻山找僵尸道长,安越泽跟绣儿留在村子,解决潜在的危险。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苏慧茹带着安大朗上路,怕被人发现端倪,她特意给他做了个斗篷,遮挡住绑在身上的绳索及时不时外露的獠牙。
安大朗走后,绣儿跟安越泽一直在家里等待,谁知小粽子一直没有出现。
时间经不起消磨,整个村子弥漫在恐慌之中,咬人吸血的怪物已让村民谈怪色变,而放在义庄的两具尸不翼而飞,让衙门公差一番调查后宣布村子出现吃人怪物,说会上报申请派官兵来搜山,活捉怪物。衙门做事,比龟爬还慢,派兵搜山不知何年马月才能盼到。所以此话一放出,村民愈加的恐慌,暮色一沉便家门紧锁,连炊烟都不敢升,直接在枕头底下藏了把菜刀,危险关头用来对付怪物的。
小粽子似消失了般,绣儿决定去趟兰若寺。山高路远,路上危险重重,安越泽不放心她单独前往,决定跟她一同前往。
于是,两人摸黑前往兰若寺。爬过重重峦山,两人站在破旧的寺庙前。绣儿停下脚步,跟安越泽商量道:“三哥,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去叫他。”她擅自将小粽子的事告诉了三哥,现在又未经他的同意带三哥来见他,不知他会不会尸性大发,还是先跟他商量一下比较保险。
安越泽知道她的心思,点头同意了,只是寺庙过于破旧危险,而且黑不隆冬的,他担心道:“我在外面等,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就叫我一下。”
绣儿打着灯笼进了兰若寺,谁知寺里空****的,别说粽子,连根粽毛都没有找到。不死心的再找了两遍,仍是没有找到。叫了他几声,也没个回应,绣儿有些慌了,往昔只要她一来,他立马就蹦出来抱她的大腿,有时感应到她来了,他还会到山脚下接她。现在她就差喊破喉咙了,他连只鬼影都没出现,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安越泽在寺外听到她的声音,估计事情不顺利,他随即走了进来,“绣儿,小僵尸不在?”
“嗯,不知他去哪了。”绣儿对着壁画墙一直不停的摸,想瞧瞧小粽子是否在墙那边的异度空间,一时高兴玩得忘了回来。可墙面的,她连根指甲都碰不进去,更别提像小粽子那样来去自由。
绣儿的怪异行为,让安越泽颇感奇怪,“你在干什么?”
“小粽子说墙那边有另外一个世界,他时常会跑到那边去,有好几次带水果给我吃呢。”小粽子,跑哪去了?他是不是知道三哥要来,然后躲起来不见他。又或是,他杀了自己的三个同类,引起尸界公愤,遭到僵尸同类的大追杀,急着去逃命了吧?
“另一个世界?”绣儿不会在天方夜谭吧?这天下还存在另一个世界?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伸手去摸墙,墙还是墙,没有任何变化。
从兰若寺空手而回,绣儿心中说不出的失落与担心。安越泽见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心里亦是莫名地泛起一阵失落,他揽着她肩一起前行,“别担心了,他的本事不知有多高强,不会有事发生的。”
绣儿强行笑了笑,拉着三哥温厚的手掌。
回到家,绣儿到房间看了一趟,粽子不在。安越泽削了支桃木剑防身,再做了柄桃木匕首给绣儿带在身上。晚上是僵尸的活动时间,安越泽打算到外面逛逛,如果村子有僵尸,他们一定会出来活动的。
绣儿不放心三哥一人出去,她赶紧到厨房拿了几颗蒜头,死活白赖的要跟他一块,说万一有僵尸闯进家里,她怕!
带不带都担心,安越泽考虑一番决定带绣儿一块出门,谁知刚打开大门,两道跌撞的人影冲了进来,撞在安越泽身上。安越泽被撞退几步,忙伸手挽住跌撞的人影。
皎洁月色下,待看清不速之客的容颜时,他惊道:“娘,二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绣儿往大门口望去,只见空****一片,不禁奇怪道:“爹呢?”
安越泽跟绣儿扶着两人进屋,苏慧茹跟祁贤在桌边坐下。见两人大气喘喘,一身是汗,她到厨房端了两碗水。厅里点着煤油灯,晕暗的摇曳着,火焰的影子晃在苏慧茹的脖子上,绣儿无意间看了眼,当即手一抖,两碗水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绣儿怎么了?”水有些烫,安越泽赶紧拉着她,打量着她被烫伤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血……”绣儿脸上惨白,哆嗦着手指向苏慧茹的脖子,“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