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少主饿了。”小绿抱着馒头走进房间,站在绣儿身后。

一进房间,馒头便露出脑袋,小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呀……呀……”小手不断在空中挥着,咿呀个不停。

昨晚的动静很大,小绿自是没睡着,吵架之事略知一二,不过主人之间的事,她不该多嘴。

绣儿转身抱过馒头,只见馒头好奇地盯着她,嘴里吐着泡泡,“呀……呀……”

“你在找什么?”绣儿收起心思,朝着馒头眨眼。

“呀……”馒头有些急躁,小手不断挥着。

绣儿打量着他受伤的脸颊,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在找岽珠?”

“呵……呵……”馒头奋力挺着小身体。

“夫人,尸王临走前嘱咐过奴婢,说湖边早晨空气好,正是灵力充沛的时候,是带少主去吸食灵力的好机会。他应该是饿了,你先喂他奶水吧,我一会带他去走走。”

绣儿在桌边坐下,转身喂着馒头奶水,馒头一边吮吸着,清澈的眼睛一边好奇的左顾右盼。绣儿知道,馒头在找粽子,以前每天一早都是粽子带着他到湖边散步吸食灵气,而如今他醒来时下意识的要找粽子。

喂饱馒头,小绿刚要抱着他出房间,谁知眼尖的馒头见到坐在**的楚昕,“嗯啊,呀……”小手拼命在空中伸着,身体奋力挣扎。

姐弟抢夺战,伴随着新的一天,再次拉开了序幕。

绣儿用眼神示意小绿带着馒头先出门,她走到楚昕身边,好声好气道:“昕昕,白天到了,岽珠要还给弟弟了,等晚上再给你玩。”岽珠没办法掰成两半,而僵尸属夜间精力旺盛的物种,于是粽子便决定白天归馒头,晚上给楚昕。不过楚昕向来霸道,白天的时间几乎都是被她占了。

果然,只见楚昕紧紧捏住香囊不放,一脸戒备的盯着绣儿,随时准备拼命的模样。

“爹不在,你又不听话了?”绣儿伸手去拿岽珠,“乖,你昨天整整玩了一天了,轮也该轮到弟弟了。”

“吼……”粽子不在,楚昕压根不屑理绣儿。

“再不听话,一会爹回来你又该挨揍了。”孩子不听劲,绣儿试着拿粽子压她。

“吼……”楚昕怒目圆睁。

绣儿头痛的捂额,还真拿她没辙了。

楚昕扭头,不理会绣儿。

绣儿摸着楚昕被雷劈焦的头发,不禁有些心疼。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她昨晚受了惊受,等过几天缓过神来再说吧。绣儿取来剪刀,抱着楚昕坐在自己腿上,“昕昕坐稳了,娘将你劈焦的头发剪短些,等长出新的头发,你就更漂亮了。”

楚昕低头不说话,倒也没挣扎,想来连她自己都不待见自己的鸟窝。

头发劈焦了一大片,绣儿剪得心痛,好好的两根羊角辫愣是给剪成狗啃似的。绣儿细心的拿着剪刀,将长短不齐的头发剪顺了些。

剪完头发,绣儿打算抱楚昕出去跟馒头找机会聚聚,或许等熟了就不再打架了。谁知楚昕不肯出去走动,不断在绣儿胸前蹭着,跟闹别扭的孩子似的。

绣儿低头温柔地哄着,“是不是饿了?”

楚昕轻轻点头,小嘴巴努成一团。

绣儿笑,“以后饿了就跟娘说,别忍着不说话。”真是怪事,她怎么突然就扭捏了?

伸手解开衣襟,绣儿将楚昕抱在怀中,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凑向自己的胸部。楚昕张嘴,用力的吮吸着。她好像真的饿了,一双小手不断按挤着绣儿的胸部,“咕噜”的吞咽着。

“唔……”绣儿忍痛安抚着楚昕的脑袋,“昕昕,弟弟不在,没人跟你抢,你吃慢点,别用力咬了。”她的性子跟粽子如出一辙,力道大的没地方使,尽折腾在她身上了。

这两个冤家,生来就是折磨她的。

楚昕的力道很大,嘴里含着都不算,整个脑袋都贴上去,不断挤着。奶水没出多少便被吸了干净,绣儿换了一个姿势将楚昕抱到另一头,可谁知没吸一会,奶水也没了。

绣儿的奶水不多,喂两个孩子本来就不够,谁知昨晚还被粽子强行吸了个精光,刚又喂了馒头一次,奶水便没了。饥饿的楚昕不断蹭着绣儿的胸,抬头望着她。

孩子一用可怜兮兮的眼眸望着她,绣儿不禁来气。可恶的粽子,他干的好事,现在饿着孩子了!

绣儿穿好衣服抱着楚昕哄道:“先忍忍,娘给你熬粥。”

僵尸怕火,绣儿不敢带她进厨房,于是领着楚昕来到湖边,让小绿看顾一下,谁知如此一来又出了祸事。馒头见着香囊便闹个不停,非得要楚昕还给他。

绣儿哄着楚昕,先给馒头玩一会,谁知楚昕紧抱着不放,朝馒头露着指甲跟獠牙,任由绣儿说多少好话,她都不肯给。绣儿只得伸手去拿岽珠,递给了馒头。

如此一来,馒头咧嘴笑了,楚昕哭了,扑腾着要过去打馒头。

绣儿将她抱在怀中,不断哄着,楚昕对着她又踢又打,“不要你不要你,不要坏人!”

“昕昕,我是你娘,对谁坏也不会对你坏。你公平一点,自己昨天玩了一整天了,给弟弟玩一会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你不是我娘……”楚昕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绣儿气得肺疼,转头对小绿道:“你看一下她,我进去煮粥,别太理她,爱哭不哭。”都说血浓于水,为何楚昕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她尽早会被这仨折磨至死。

心烦归心烦,孩子不生都已经生了,总不能丢掉吧。

绣儿心情沉重的到厨房熬粥,在粥里放足了材料还特意施了些灵力在粥力,想着哄哄楚昕。

端着粥刚来到湖边,谁知一道红色的婀娜身影悄然自空间入口走了出来,身边带着一个五六岁的锦衣少年。

绣儿一怔,想不到宓裳红会如此迅速找上门。她很聪明,带着儿子上门了,

楚昕察觉到宓裳衣的气息,当即使不哭了,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那股喜悦的神情,是绣儿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娘……哥哥……”楚昕朝宓裳红伸手。

绣儿如鲠在喉,她慌然的将楚昕将在怀中,“娘在这里,昕昕,我是你的亲娘。”楚昕是她生的,谁都别想抢走!

“吼……”楚昕拼命挣扎,朝着宓裳红哭喊,“娘……”

绣儿愕然的跌退两步。何为剜心之痛,她的亲骨肉,认的不是她。

“夫人。”来者不善,小绿神色戒备的站在绣儿面前,“她是谁?”

“尸界之后。”绣儿只觉万箭穿心。

对于宓裳红,绣儿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在她失去楚昕的日子里,是她抚育了女儿,可也正是因为她,楚昕不再认了。她对她应该是感恩的,可是现在……

她以为宓裳红为了粽子付出一切得不到回报却痴心不改,是可怜可悲的,可到头来最可怜可悲的,却是自己。

宓裳红径直走到绣儿面前,艳红的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妹妹,好久不见。”

十指涂满丹寇的手,朝绣儿伸了出来,抱向楚昕,“昕昕,娘来看你了。”

绣儿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抱住楚昕不放,“你要干什么?楚昕是我生的,谁都别想带走。”

“妹妹,你误会了,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楚昕,并没有带走她的意思。”宓裳红伸手摸了摸发鬓,眼光一直停在楚昕身上,不觉得捂住嘴巴吃惊道:“天,我的昕昕,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娘,我饿。”楚昕扁嘴哭,探出手要宓裳红抱。

宓裳红望着楚昕那张苍白僵硬无血色的脸,对着绣儿不解地问道:“妹妹,昕昕天生灵力浑厚,如再加以修炼不稍时日即可变成飞尸,为何如今她变成了只白僵?”

“我将她的灵力封印了。”绣儿拥着楚昕的脑袋,谨慎的打量着宓裳红。

“为何?”

“没有为什么。”绣儿语气一冷,“我是她亲娘,我想封印,我便封印,谁也管不着。”

宓裳红悄然叹气,“妹妹,你不必防贼一下防着我。孩子天真烂漫,谁对她谁不好,她心中自有分寸。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谈些事,并非跟你抢楚昕的。”

“楚涡。”宓裳红朝儿子招手,“你过来。”

锦衣少年走到宓裳红身边,赤色的眼睛暗中恨恨地瞪了眼绣儿。

“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见昕昕妹妹吗?”

楚涡点头,抬头朝楚昕露出个笑容,“昕昕。”

“哥哥。”楚昕拼命挣扎着。

“绣儿,我今天不该来也来了,楚昕虽非我十月怀胎所生,可我也差不多带了她一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让我看看她吧。”宓裳红语气哽咽道:“孩子走了之后,我每夜都睡不着,总梦见她在哭。我真的不跟你抢,你就让我看看她,算是可怜可怜我……不管我们是什么物种,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

话到这份上,绣儿再不愿意,也只得松手。

楚昕头也不回的扑进楚涡的怀里,“哥哥。”

绣儿别开脸,眼泪止不住落下。

宓裳红抱住两个孩子,低声哭了出来,“我的昕昕,娘可终于见到你了。宝贝,你的头发怎么剪成这样了,心疼死娘了。你在这里吃的好不好,住的舒服不舒服,有没有想着我们的家……”

小绿悄然将绣儿拉到一边,低声愤然道:“夫人,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她分明就是过来挑谑的,我们赶她出去吧?”还说不抢孩子,明明知道绣儿是楚昕的亲娘,她偏在孩子前面数落着绣儿的不是,还口口声声自称是楚昕的娘,瞎眼之人都可以看出的她居心不良。

“不来都来了,先看看她有何目的。”一个能让粽子相敬如宾的女人,绝对不会简单。

“夫人,绝对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否则她还以为你是好欺负的。”三界之内,但凡有点能耐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粽子是一界尸王,除了尸后跟夫人之外,只怕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尸后气焰嚣张,夫人若是矮她三分,日后必要受欺负,唯有仗着尸王的宠爱,尽快稳定自己的地位,才能在后宫屹立不倒。

绣儿淡淡道:“静观其变。”

绣儿带着小绿走到一旁,望着湖边一家三口喜极而泣的,心头一片五味杂陈。

楚昕窝在宓裳红怀里,宓裳红摸着她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剥掉糖纸笑眯眯的塞进楚昕嘴里,“很好吃的,娘特意给你留着,你楚涡哥哥讨了好几次,娘都没舍得给。”

“好吃。”楚昕拿着糖纸,往楚涡嘴里塞,“给哥哥吃。”

“糖纸不能吃。”宓裳红笑,将口袋里的糖全塞给了楚昕。

楚昕拿了一颗糖递给楚涡,“哥哥吃。”

“乖孩子。”宓裳红亲了楚昕一口,“我的楚昕可大方了,一点都不小气。”

小绿腹诽道:“夫人,她会不会在糖里下毒?”认贼作母!某蛤蟆精严重鄙视僵尸幼崽,对着一个外人,她都肯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块分享,偏偏对馒头小气的很,又打又骂的算什么?

绣儿摇头,“应该不会。”纵然她有下毒之心,亦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等你回家了,娘给你做好吃的,给你补得胖胖的,让楚涡哥哥抱不动你。”

绣儿心头的不悦,越来越浓,宓裳红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呢。真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宓裳红也不是省油的灯。

“来,跟哥哥去玩吧。”宓裳红笑容满面,不觉得望了绣儿一眼,别有深义。

“昕昕,哥哥带你玩。”楚涡抱起楚昕,将她骑在自己脖子上,他绕着湖欢快的奔跑起来,“飞了,飞了,我的昕昕飞起来了……”

绣儿望着湖边的两道身影,缓缓露出一丝笑容。童真无限,不管大人如何,楚涡是真心喜欢楚昕。

小绿不解地问道:“夫人,你在笑什么?”

“做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现在的楚昕,像极了小时候的她,那时候她也是骑在三哥脖子上,尽情的飞翔。可时间总是太过短暂,眨眼间已是生死两茫茫。

绣儿无动于衷,小绿甚是着急,“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心软。那个女人在用离间计,正演戏逼你就范呢。”

“我心里有数。”绣儿的心越来越觉重,只希望宓裳红对楚昕的心思能单纯一些,不要将她当成一颗对付自己的棋子。

她的孩子,不能重蹈她的覆辙,否则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宓裳红理了理被孩子弄褶的衣服,微笑着朝绣儿走来,“孩子们玩起来,疯的很。”

“是啊。”绣儿眼笑肉不笑。

“妹妹,楚昕长得可真快。”宓裳红望着湖边嬉耍的两个影子,“当初楚寻将她抱回来的时候,才这么一丁点大,想不到一个月不到,她便长得跟一岁般的孩子般大了。你看楚涡,都五六十岁了,才长得跟五六岁似的,楚昕很快就会高过他的头,到时候只怕楚昕要抱着楚涡走了。”

“孩子跟孩子没得比,楚寻在古墓里生活了三千年,当时也只有楚昕大一点,谁可曾料到他只花了三年的时候便修成了尸魔。”

“楚寻跟我提过,是你一手将他带大的。”宓裳绝美的脸上始终露着淡淡的笑容,“他说他对你,不仅仅是爱,更多是种对母爱的渴望。若非你将他抱出古墓,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只是我不知道儿子跟母亲打破世俗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

绣儿抬眸,眼眸一片平静,“你若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尽可以去问楚寻。他是你的丈夫,相信他定会知无不言。”人与僵尸,绣儿受到的诟骂向来不少,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宓裳红暗讽她跟粽子,若是换在以前她也许会心里难受,可对现在的她而言却是不痛不痒,更何况是她故意的挑谑,又岂会中了这个圈套。

“不知你此次前来,有何贵干?”不想再跟宓裳红绕圈子,绣儿直接开口问道。